「文老,你怎麽能這麽說話呢,說得好像我們十惡不赦似的。」


    一條沙發椅上,一個抱著小女孩兒的女人嘟囔道。


    她懷中的女孩兒年紀與江朵朵差不多大,穿著幹淨整潔的小粉裙,正好奇地打量莫曉和薑晞這兩張生麵孔。


    她倆身側,一個眼睛略小、身形高壯的男人笑道:「不管怎麽說,除了郭楚楚以外,他們其餘所有人都屬於外來客。」


    「是呀是呀。」一個抱狗的瘦弱青年十分贊同地翹起蘭花指點了點。


    「外來客想尋求咱小區庇護,也得徵得我們業主同意不是?別的不說,哪怕是借住兩天就走,也得付點借住費吧?我看他們那大卡車應該裝了不少物資,一毛不拔不太好吧?」


    「你、你們——相鼠有皮,人而無儀。人而無儀,不死何為?!!!咳咳咳、咳咳咳咳咳——」老頭子氣得一口氣梗在心頭,不停咳嗽起來。


    他叫文徵明,以前是個有名的山水畫家,風雅之人。


    他老伴兒李滿茹,也是個教漢語言文學的退休老教授。


    李滿茹一邊安撫文徵明,一邊走到莫曉和薑晞身邊,眸光柔和地看著他們,嘆了口氣,拍著莫曉的手背道:「孩子,你們走吧,不用管他們,他們也是被嚇怕了,不會真對你們咋樣的。」


    「轟隆隆——」


    李滿茹話音剛落,窗外突然電閃雷鳴起來。


    很快,幾乎沒給人反應時間,便響起了傾盆暴雨的聲音。


    暗夜已至,狂風暴雨若黑白琴鍵上不斷奏響的生命狂想,聽在耳中使人有種靈魂戰慄的錯覺。


    莫曉和薑晞站在門口的步伐止住了。


    他們預想過會有大雨來,但沒想到才過來這麽一會兒就降下來了。


    雖然早有預料帶了傘。


    但雨勢和風勢實在大得有些誇張。


    照這勢頭,哪怕打傘迴去,也免不了會全身濕透。


    滋啦——


    又一道雷電閃過,照亮一片視野。


    兩人發現,路邊一些零散的金屬或木質垃圾,被狂風卷在道上,與暴雨一起狂舞。


    若是有行人被砸中,怕是不死也得重傷。


    「誒——小白!小白!」原本坐在窗邊給懷裏白色泰迪犬順毛的瘦弱男人突然驚叫。


    眾人迴頭望去。


    才發現,原來他那邊窗戶沒關,剛剛狂風乍起,直接將白色小狗給卷了出去。


    就連那體重極輕的瘦弱男人本身,也雙手死死抓住窗沿,一副差點要被風捲走的模樣。


    但他仍然滿臉驚慌地望著暗沉沉的雨夜外院,大聲唿喚自己的愛犬。


    眾人合力要將往後拉,但男人沒找到愛犬,愣是不肯撒手撤迴,死死堵在窗邊。


    「孔深!你難道要為了你家那隻畜牲置我們這裏這麽多人的性命於不顧不成?」


    名叫孔深的青年原本一直在急急唿喚小白,聽見那抱著女兒的婦女這話,怒罵道:「秦梅!你家史清漪是你女兒,小白也是我女兒!小白是畜牲,你那女兒又有什麽區別?!」


    原本隻是罵人的秦梅這會兒是真怒了。


    掐著身邊高壯男人的胳膊肘狠狠道:「史長平,人家都指著你女兒鼻子罵了,你還沒點反應?!」


    史長平臉色陰沉沉地猛然起身,走到窗邊就要直接把孔深推出去:「我史長平的寶貝女兒也是你那狗雜種能比的?!」


    孔深眉細眼細,看著文文弱弱的,脂粉氣很重,但罵起人來尖酸刻薄絲毫不減。


    甚至手勁兒還不小,且十分潑辣。


    雙腿絞住下麵的桌椅腿兒。


    連著啐了史長平好幾口,就是死堵在窗邊不撒手。


    一邊罵人一邊喚狗兩不誤。


    莫曉和薑晞對視一眼,遠遠站在門口位置無語地觀望這一出鬧劇。


    得虧這夥兒人住在這人跡稀少的郊外。


    不然在人流繁華的市中心,很難想像都快倆月了,他們這樣德性的竟還能活得好好的。


    第86章 小白狗和麥穗魚


    他倆並沒有上去勸阻或幫忙任何一方的意思。


    反正這會兒外麵太黑了,風雨之勢又太猛,不是出門的好時機。


    幹脆一屁股選了靠牆的好位置,拉著兩位想上去幫忙的老人一起坐在邊上看戲。


    好在這場鬧劇實際並沒有持續多久。


    因為孔深手臂長,一把抓住了被風卷迴來的小白狗,就退迴了大廳內。


    眾人忙將窗戶都關緊。


    孔深不知從哪兒取來一條毛巾,幫小白狗擦水。


    小狗微微抽搐,神色萎靡地趴在孔深膝頭,除了毛髮打得很濕以外,沒什麽外傷。


    史長平一家和孔深的恩怨,也在餘肅帶著幾個壯漢的調節下暫時平息下來。


    史長平現在正坐在他們一家三口占據的沙發上,被秦梅一邊罵一邊包紮他手指上剛剛被小白狗齒尖刮到的小傷。


    這也是剛才雙方爭執情緒激動,甚至動手動腳時,小白狗不小心咬到的。


    好在傷口不深,隻蹭出了一道淺淺血痕,不然他們可沒這麽容易放過孔深。


    饒是此刻,史長平仍是嘴裏罵罵咧咧道:「老子要是得了狂犬病,一定在發作前殺了你這狗東西!」


    「爸爸不疼,清漪給你唿唿。」粉裙小女孩兒鼓起腮幫子,不斷對著史長平的手指吹氣。


    史長平寵溺地拍拍她腦袋:「爸爸不疼,誰敢罵咱們家小清漪,爸爸就揍死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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