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來越多的喪屍聚集而來。


    整個農場都完蛋了。


    周德看著遠處被武州和劉晨幾人合力拖拽依舊不肯走的王憫懷,頭一次覺得他如此陌生。


    對方臉上的血腥,意味著剛剛發生過什麽事。


    哪怕周德並未親眼目睹。


    本還想找王憫懷求證的他突然間心灰意冷,隻覺處處是假。


    親友皆去,他也覺得活著沒多大意思了。


    漫無目的走的同時,又望了眼喪屍群來的方向,忽然一怔,似乎想到了什麽。


    小魚兒?


    那個孩子還被他獨自一人留在上麵!


    一顆迫切救人的心又讓周德激起幾分求生的勇氣,進入密林,往之前下來的那個方位走去。


    跌跌撞撞來到之前的那個山洞外,並沒看見那個年僅11歲的孩子。


    周德跌跪在地,麵對著滿林暗寂,無聲慟哭。


    突然,周遭有什麽沙沙作響。


    他抬頭,循聲望去,隻見一名半大的小少年坐在頭頂的樹幹上,似乎正在向著下麵的農場聚居區俯望。


    「小魚兒?!你沒事?!」


    周德激動地站起身。


    樹上少年淡淡瞥了他一眼,從上麵爬下來,開始往農場的廣場方向走。


    「小魚兒,那邊不能去!」因為沖天火光和哭喊的緣故,絕大部分喪屍都被吸引到那兒去了。


    如今的世外桃源,幾乎要成為一座墳場。


    少年神色木然,不為所動。


    他才小小年紀,似乎已經無怖無懼,甚至望著下方的大火,眸底還閃過一絲瘋狂的笑意。


    周德勸說不成,幹脆用上了蠻力。


    一把抓住少年手腕,硬拖拽著他往遠離農場的方向走,想要幫孩子尋個安全地方躲避。


    「你幹什麽?你放開我!」少年開始奮力掙紮。


    「周德,你不要多管閑事,你還不知道吧?防護網是被我弄破的,這些喪屍也都是我放進來的,哈哈哈哈哈哈哈死了都死了哈哈哈哈哈……」


    少年睜大眼睛,一邊惡劣地看著周德急劇變化的臉色一邊瘋笑。


    「恨我嗎?哦?難道是你的老婆孩子也被喪屍咬死了?嘖嘖嘖,那可真是太遺憾了。想殺我嗎?來啊殺了我為你老婆孩子報仇啊!來啊!殺了我啊!」


    少年越吼越大聲,甚至還自己主動往周德的武器上撞。


    純粹一副一心求死的模樣。


    周德臉色鐵青,看著這歇斯底裏的半大孩子,氣得手臂顫抖,棍棒幾次舉起又幾次放下。


    直到最後真的打算一棒敲死他一了百了的時候,他看見少年大笑時滿臉的淚,並對他吼道:「殺了我!」


    周德忽然泄氣。


    做了一個決定。


    望著周圍被吼叫聲不斷吸引圍攏過來的喪屍群,他強硬拖拽著少年來到了之前的洞內牢房。


    將少年推了進去。


    「你幹什麽周德?」


    已經發現目標的喪屍群追擊的速度並不低。


    幾乎隻在周德將少年關進去的一剎那,身後的喪屍已經張嘴撲了上來。


    周德肩頭立馬被咬了一口。


    他咬著牙,看著牢房內麵容稚嫩猶存的少年吼道:「遊魚!」


    「老子沒讀過書不懂什麽大道理!」疼痛刺激的汗水一滴滴滾落,他奮力揮開身側喪屍,繼續大聲道,「但老子至少知道一件事,錯了就要改!你爸媽不在了,老子作為在場的唯一長輩,是時候教你這熊孩子最後也是老子唯一懂的一個道理!」


    他最後看了眼被他保護在籠中神色僵滯的少年,高喝道:「活下去!做一個正直的人!」


    說完,他轉身像古羅馬鬥獸場裏的勇士一樣,從喉嚨底部擠出歇斯底裏的怒吼,對著喪屍群謾罵挑釁叫囂,將所有注意力吸引到他那邊後。


    領著這群喪屍直奔最左邊的喪屍坑,同它們一起跌落。


    安靜的右側牢房內,遊魚一個人跌坐在地。


    忽然,他雙拳錘在地上,一拳又一拳,指骨血肉模糊,佝僂著背,像一隻垂老的蝦,發出嘶啞的哭聲。


    ……


    農場內已徹底淪陷。


    活著的人大多數都已外逃。


    劉晨他們開了一輛車,卻死活無法將王憫懷拽上車。


    王憫懷抱著農場倒塌下來的牌匾,像是抱著一個初生的嬰兒般,神色柔緩,身陷火堆之中,靜坐不動。


    劉晨輕輕嘆了口氣:「我們走吧。」


    車輛駛離時,他最後望了眼那位曾經救了他的長者,發現那人已徹底被火光吞沒,唯留牌匾上的【新希望】三個字,還依稀在光明中若隱若現。


    ……


    莫曉他們車駛離農場後。


    關於往哪兒去,眾人犯了難。


    原先的打算是用船渡河,但現在船估計已經被燒毀。


    莫曉拉開前後車廂連接的窗口,鑽了進去。


    原本這種車廂窗口很小,是鑽不得人的。


    自從上次王憫懷發話將這輛車送給他們後,他們就將這個窗口稍稍擴大了些。


    除了魯達那種體型要稍微費點力以外,其他人鑽進鑽出還是不難的。


    這樣就能避免每次前後車廂要交接換人時,都得下車打開後車廂門。


    那樣不但不方便,還動靜大,容易吸引喪屍。


    莫曉從背包拿出一個塑膠袋兒包好的紙質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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