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好了嗎?」吳知枝問他。


    呆了兩秒的陸焉識迴過反應來,低下頭看著相機,「哦,剛忘了按快門。」


    「……」吳知枝一副我擺姿勢擺的很辛苦的樣子,皺了皺精緻的眉,「你大爺的!」


    「是你條撲街。」他低著頭笑。


    「什麽?」她沒聽懂。


    「不是說你們這不流行你大爺流行你條撲街嗎?」


    「!」吳知枝愣了愣,捂住肚子笑起來,手指著他,一副笑得憋不住又想說話的樣子,指間蔥白又纖細,「你!條撲街!」


    陸焉識:「……」


    然後兩人就一起笑了起來,並且怎麽都停不下來。


    「不行了,我肚子好疼,不能在笑了。」吳知枝小臉扭曲,捂住自己笑得不堪重負的心髒,「快點快點,來拍照了,別再笑了。」


    他挑起眉,「那你把姿勢擺好啊。」


    她緩了幾口氣,重新調整了一下情緒,「可以了可以了,來吧。」


    「頭髮。」他一手拿相機,一手指著她左邊的頭髮,「哪兒亂了,整整。」


    她伸手去壓一壓,再用兩隻手把頭髮都別到耳朵後麵去,「行了嗎?」


    他對著鏡頭看了一眼,「還是有點亂。」


    但快門被按了下去,頭髮略淩亂的她被定格在相機裏。


    「啊?亂還拍?」


    「淩亂美。」他聲音低沉,見她怎麽都弄不好自己的頭髮,走過來,親自伸出手去幫她撫了撫,「是這裏……」


    撫完發現她睜著一雙瀲灩的大眼睛在看她,愣了一下,耳根子紅了,「等一下。」


    他說完就直接跑了。


    被丟下的吳知枝一臉懵逼。


    ???


    不是拍照呢?


    怎麽忽然跑了啊?


    她探頭進屋去,衝著一望就到三樓的空空樓道口喊:「喂,陸焉識,不是拍照麽?你去幹嘛啊?」


    樓上的陸焉識沒搭理她。


    門關著,他拿著相機靠在門板上,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渾身燥熱得慌。


    他居然對吳知枝有了感覺……


    這事要是被她知道的話,會不會罵他是猥瑣男啊?


    沒經歷過情事的少年,對這方麵的事情多少是靦腆的,尤其是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經歷。


    當天晚上,他沒在下樓去,但他睡得躁動不安,隱隱約約,夢見一個女孩在跟他糾纏,他懵懵懂懂,胡亂沉淪下去,等吻到女孩的唇時,才發現那緋紅的唇是如此的熟悉,接著他的視線向上,是一雙瀲灩的桃花眼……


    吳知枝!


    他心口的血液簡直倒流了,嚇了一跳,猛地將人推開……


    驚醒過來,外麵天已經亮了,他的心在狂跳,臉色很茫然。


    所以他昨晚是夢著吳知枝……


    他神思不屬,正在思考要怎麽處理這個弄髒了的床單,畢竟他現在是個暫住的,要怎麽才能光明正大的拿著床單去洗衣機洗呢?


    他坐在床上憂慮,忽然,門被推開,爆炸頭吳知枝走進去,「起床啦,吳桐,陸焉識,都起來了。」


    陸焉識看著突然映入眼簾的吳知枝,第一反應就是:完犢子了……


    「你別過來!」他抱著被子大喊。


    「怎麽了?」吳知枝一臉疑惑。


    「總之就是別過去,一個女孩子怎麽可以來男孩子的房間呢,你出去。」


    「……好吧。」看來是她太沒有男女之分了,她往迴走,「那我先走了,你們快點起來吧。」


    剛走出門口又想起了什麽重要的事情,重新推開門,「對了……」


    門裏陸焉識剛跳下上鋪,身上隻穿著一條brifs,而brifs,還明顯……


    吳知枝震住了,大眼睛瞪了瞪,不知道說什麽好。


    陸焉識感覺自己一世英名都毀了,陰沉著臉低吼:「滾!」


    連睡得香香的吳桐都被嚇醒了。


    而吳知枝已經連人帶門給他關上跑了,急匆匆跑下樓,臉色紅到了極點。


    *


    陸焉識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洗完澡下樓去的,一樓的早餐已經擺好了,吳桐跟吳安安在吃飯,其他人沒下來,他手裏抱著那團『罪證』,左顧右盼,心裏比吃了一口屎還鬱悶,不知道要怎麽毀屍滅跡。


    「你醒了?」吳知枝出現在後院門口,手裏拎著個澆水壺,似已經忘了剛才的事情了,說:「早餐給你做好了,你吃完再去上學吧。」


    陸焉識瞪著她,眼睛陰冷陰冷的,似要撲過去咬死她。


    這種見不得光的事情被一個女的還是他夢裏那個少女給撞見了,他現在是滿腹怒氣。


    「要洗被單嗎?給我吧,我幫你放到洗衣機裏麵。」吳知枝假裝沒看見他眼底的怒氣,走過去就想去接他手裏的被套被單。


    「……」陸焉識動作躲了一下,語氣冷硬,「不用了,我自己來。」


    說著就邁開長腿往洗衣機的方向去了。


    洗衣機放在後院前麵的牆角裏,衣服洗完就拿去後院晾。


    他把被子扔進洗衣機了,看著說明倒騰了半天,洗衣機還是沒動,他的心情煩躁了極點,想喊吳知枝,又不想被她看笑話,就喊了:「安安!」


    「哥哥好像在叫我?」在吃飯的吳安安抬起頭來。


    桌上的其他兩個人都在看著她。


    「安安。」陸焉識繼續喊。


    吳知枝凝了下眉,「是在叫你,安安,你去看看吧。」


    「噢。」吳安安放下豆漿,叼著包子去了後院。


    陸焉識站在洗衣機旁邊,俊臉黑得像個鍋底,「安安,你過來,教下哥哥,這個洗衣機怎麽用?」


    吳安安跑過去,給他看了一下,說:「哥哥,你忘記打開水龍頭了。」


    陸焉識:「……」


    吳安安動手幫他把水龍頭擰開,洗衣機立刻有了動靜,吳安安把洗衣機門放下來,仰著頭說:「好了,哥哥,洗衣機自己會洗的,我們可以去吃飯了。」


    「……好吧。」陸焉識也不知道能說什麽了,英俊瀟灑玉樹臨風如他,可來到吳家後,他覺得自己每天比每天更沒自信,這吳家人,個個中強外幹,而他估計除了脾氣大點沒啥優點了,生活常識那是一塌糊塗,跟著白癡似的。


    兩人迴到飯桌上,吳桐已經吃完了,看著吳安安。


    吳安安知道啥意思,點了點頭,「我也吃完了,二哥,我們走吧。」


    吳桐沒去牽單車,率先出了門。


    他並不是經常騎單車的,都看心情和時間,時間多就無所謂,走著去當消食。


    吳安安今年六歲,現在讀幼兒園大班,今年九月份就要讀小學了,她的幼兒園很近,過兩條街就到了,所以早上吳桐送她去,晚上放學她就自己迴來。


    屋裏隻剩下吳知枝跟陸焉識兩個人。


    可能是由於早上的恥辱,陸焉識到現在心情都不怎麽好,黑著張俊臉,情緒不佳地咬著包子。


    吳知枝已經吃完了,把碗盤收到水槽裏,「你等下吃完就把碗放水槽裏,我晚上迴來了再洗。」


    「哦。」他的情緒格外悶悶不樂。


    吳知枝走進屋的腳步一頓,迴過頭來,忽然有些抱歉地說:「陸焉識,你今天可能需要去買底褲了……」


    「!」聽到這個尷尬的詞,陸焉識的臉更黑了,雙目陰沉的瞪向她,「你什麽意思?」


    嘲笑他昨晚做夢的事情嗎?


    見他惱羞不已,她更覺得這些話不好意思說出口了,可是不說也不好,撓了撓頭,「不是啦,是昨晚你晾在後院的底褲,不知道為什麽不見了。」


    陸焉識:「……」


    「應該是被風吹落然後被貓狗什麽的叼走了吧。」


    陸焉識:「……」


    想發脾氣,又覺得這氣有些師出無名,好半響,才悶悶地『哦』了一聲。


    這聲『哦』裏,極盡怒火敷衍,表示他十分的不滿。


    吳知枝見他沒發火,心裏這才鬆了一口氣,上樓去背吳媽媽下樓了,還幫她打開了電視劇,讓她看電視劇消磨時間。


    另一邊,陸焉識已經吃完了早飯,把碗盤都放進水槽裏,還主動壓了點洗潔精在那裏沖洗。


    怎麽說都是吃得最晚的那一個,不把碗洗了似乎有些過意不去。


    他也不想自己在這家人眼裏就是個一無是處的懶蟲大少爺。


    這是陸大少爺活了十七年,第一次為別人考慮。


    看來他真的成熟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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