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發展到現在幾乎沒有了什麽進展的地方。趙青楠連著幾天跑到永光寺蹲點,不知道是和尚太精明還是有什麽她還沒發現的不對勁。


    三天了,她都快摸清楚法善幾點起幾點睡幾點去廁所然後吃飯了。


    所幸沈良給力,在淮山縣轉悠了幾圈,把一個人帶到了趙青楠眼前。


    那人穿的破破爛爛,身上的衣服髒汙到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一張臉上滿是塵灰,頭發泛著油,身上還隱隱約約帶著一股子餿味。被沈良帶到院裏的時候,四處打量,瑟縮著還有些好奇。


    和柱子的賊眉鼠眼不一樣,這次這個完全是破罐子破摔,臉上全是因為沒來過衙門所以十分新奇的模樣。


    沈良把他領到院裏站定,自己進屋稟報:“大人,在淮山縣的一個乞兒,他說在高蓋司出城那天見過劉文生。”


    趙青楠聽罷大喜,匆匆出門就見到了院裏的乞丐。


    那乞丐邊上還有兩個衙差守著。


    趙青楠斂了情緒,看向乞丐:“你叫什麽名字?”


    乞丐往前蹭蹭,嘿嘿一笑:“小乞兒流浪這麽些年,沒得名姓。”


    趙青楠表示理解,古代乞討的人,多是自小就在街頭巷尾流浪的,吃百家飯長大,睡破屋草席生存。溫飽都成問題的話,別說名姓,能有個二狗鐵蛋一類的代號都能偷笑好久。所以她也沒再多說什麽,而是轉向了案情相關。


    “你說你在高家少爺出城那天見過劉文生?”


    那乞丐點頭:“是,那天我在城牆根曬太陽,瞧見高家那個出門,劉傘匠跟著他來著。”


    “然後呢?”趙青楠抱著胳膊“你隻看見了這些?”


    乞丐一雙眼打趙青楠身上掃了兩遍,咽了口口水。


    那眼神帶著**裸的貪婪,看得蕭君宜想把他眼珠子挖出來。剛想動怒就被趙青楠抬手攔下。


    趙青楠在等他的下文。


    乞丐見自己這頓打沒挨上,知道自己是安全的,伸出手衝趙青楠抖了抖:“大人,想知道更多,是得付出酬勞的。”


    趙青楠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見他神色淡定,知道他不曾騙人,轉而把眼神投向了蕭君宜。


    蕭君宜沉浸在趙青楠經曆了被人扒衣裳的那種眼神居然無動於衷的怒氣中,沒聽見乞丐的話。


    “二公子?”趙青楠喊了一聲沒聽見他應,又喊了一聲,還是沒應。


    隻能跟乞丐道:“你且等我一下。”


    轉頭對蕭君宜說了句:“二公子,得罪了。”


    說完上手就去掏蕭君宜胸口荷包。


    乞丐滿臉問號,沈良見怪不怪。


    蕭君宜被她這突然一下嚇得迴神,往後踉蹌了一步,捉住趙青楠的手詫異道:“大人?”


    趙青楠被鉗製住也沒惱,把蕭君宜的手拿開,直接就拿走了他懷裏的錢袋子,從袋子裏拿出了一枚差不多大小的碎銀子放在了乞丐的手上:“可夠?”


    乞丐把手收迴來,也沒管自己手不幹淨,捏著就往嘴裏塞,咬了一口知道是真的,眉開眼笑地就揣懷裏了。


    趙青楠把錢袋收緊,隨手揣起來,負著手道:“那你現在可以說了?劉文生跟著高蓋司出城之後呢?”


    乞丐諂媚笑笑,:“小乞兒我當時躺的難受,見劉傘匠尾隨,我好奇就跟上去看看。”


    “然後呢?”


    “然後?”乞丐的眼裏透出一絲輕蔑“然後那姓高的就死了,劉傘匠可真是個有血性的漢子。”


    “大人知道嗎,他就這樣。”乞丐拿手指在脖子上橫著一比劃“下手幹淨利落,一刀就把姓高的抹了脖子啦。”


    “我還看見他把姓高的人頭切了下來,那血灑了不老少。”乞丐嘖嘖感歎,“劉傘匠把腔子扔地上了,頭自己提溜走了,好像還拿走了個他身上的綠玩意兒,大概是個玉佩吧還是啥?反正和小乞兒沒啥關係。”


    趙青楠皺眉:“你說他隻拿走了人頭和玉佩?”


    乞丐點頭:“當然,小乞兒騙你做什麽。”


    “那之後你還看見什麽了嗎?高蓋司的腔子可不是在地上發現的。”


    乞丐警惕地看了趙青楠一眼,眼神飄忽道:“沒,沒了。我看完就走了。”


    眼神飄忽,手腳不自然,潛意識的躲避體現在肢體語言上,引得趙青楠饒有趣味的問了句:“不說實話的話,你是要按從犯處理的哦。”


    那乞丐色厲內荏:“小乞兒沒說謊!那姓高的東西死便死了,憑什麽說我是從犯。我,我不怕你!”


    “我可沒說你之前說的是假的。”趙青楠歪歪頭,“我是說你後麵說的。你說你看完就走了?恐怕不是吧?”


    “你!”


    “不說實話嗎?”趙青楠微笑著道。


    語氣輕飄飄的,嚇得乞丐渾身冷汗。


    “我,我是隱瞞了點東西。那腔子是我推進坑裏的,錢也是我拿走的。”乞丐躊躇道“我那麽窮,他都死了,我就,就拿了。”


    趙青楠歎口氣,問:“為什麽不報官?死了人這麽大的事情。”


    乞丐一臉的理所當然:“高家那兩個老東西都是瘋的,死的又是他們的親兒子。孫大人不敢招惹他們,我報官了等著吃牢飯嗎?再說了,那高蓋司本身就是淮山縣的一大禍害,死便死了,劉傘匠造福百姓,我我與他無冤無仇幹什麽害他。”


    蕭君宜聽了半天,到這裏才插句嘴:“那你現在怎麽又願意告訴衙門了?”


    “因為我沒錢了啊。”乞丐嘿嘿樂“我又不是那劉文生的什麽人。迴頭你們順著高雜種丟的錢找到我身上來,我豈不是要吃官司。再說了,我拿你們不知道的事換點錢花花,顧好自己就行了。大人說是不是這麽個理。”


    蕭君宜啞口無言。


    趙青楠卻沒有任何反應。


    世人本就自私,她又能如何呢?


    乞丐隻是做出了對自己最有利的選擇,沒有什麽可以指摘的。溫飽是談道德的必要條件,乞丐拿了高蓋司的錢,不需要冒險去出賣劉文生。現在他維生困難,選擇拿自己知道的東西換取一定額的金錢。


    這就是尋常人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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