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東想起來臣的稟報,覺得此事的處理上,非常有阿娘的個人風格:


    「兩位武大人被處死,並將他們?的姓氏改為蝮氏,言他們?的心腸比蝮蛇更為歹毒,其親族全?部?充軍嶺南,妻女入掖庭宮為奴。」


    說起給?人改姓這事,對?阿娘來講也是駕輕就熟了,當年王皇後被廢,阿娘便下令給?對?方改為蟒姓,蕭淑妃也得了個梟姓。


    阿耶對?此見?怪不怪。


    隻沉默半晌,嘆了一句:


    「罷了,武惟良兄弟二人,終究對?她多有刻薄,便這樣吧。」


    要不然咧?


    阿娘本?就不待見?那兩人,遠遠地打發了,後續是生是死,隻看阿娘心情,偏您聽?了賀蘭敏月的話,覺得武家一再死人,讓坊間揣測紛紛,對?阿娘的名聲有礙,將人帶迴長安。


    您覺得您是為了阿娘好,阿娘還覺得你們?都在和她唱反調,故意膈應她,不叫她好過呢。


    所以說,夫妻之間,哪有相敬如賓?還不是東風壓倒西風,亦或者?西風壓倒東風!


    秋東過去幫他揉太陽穴,聲音輕緩,招唿滕總管:


    「阿耶今日還未曾用藥吧?呈上來,吾陪阿耶一道兒用,阿耶您可得長長久久活著才成吶。」


    別的不說,父子兩這藥搭子關係,確實能找到共鳴。


    滕總管見?陛下麵色終於好了幾分,心下稍定,親自端了托盤過來。


    心道還是福王殿下有辦法,旁人瞧見?陛下發如此大脾氣,都恨不能遠遠躲開,偏福王殿下什麽都不怕,什麽都敢說。


    句句將陛下噎的無?話可說。


    可陛下就吃這一套。


    這或許便是一物降一物吧。


    死一個賀蘭敏月,對?皇家而言,就這麽簡單過去了。


    可對?韓國夫人,是絕對?過不去的,作為賀蘭敏月的親娘,韓國夫人根本?不相信女兒是被武惟良與武懷運毒殺的,且還是代她母親榮國夫人而死。


    韓國夫人很?清楚,武家兄弟早被妹妹武後嚇破了膽,根本?生不出報復的心。


    「敏之,你妹妹去的冤啊!」


    賀蘭敏之正在庭院舞劍,聽?了這話,劍招淩亂,停下時胸口劇烈喘息,看向滿臉淚痕,憔悴不已的母親,狠狠將劍插在地上,恨聲道:


    「誰都知道妹妹死的蹊蹺,可我們?能怎麽辦?皇後和陛下認了這個結果,武惟良兄弟認罪伏法,我們?還能怎麽辦?」


    說起此事,賀蘭敏之也是一肚子的抱怨,他想去大理寺查看卷宗,可沒有皇後旨意,沒有陛下手書,大理寺丞壓根兒不給?他麵子。


    「可惜我被娘娘收了進宮腰牌,如今無?詔不得入宮,連姨母的麵都見?不著。」


    韓國夫人和妹妹武後幼時朝夕相處,比兒子更了解妹妹的為人,深知妹妹骨子裏有多狠。自打她和敏月與陛下相好之事被妹妹知曉,她心底一直惴惴不安,每每見?到妹妹待敏月溫和慈祥,宛如親女的場景,便忍不住心底發毛。


    因而,她對?女兒的事,心裏一直有個懷疑,見?四下無?人,低聲對?兒子道:


    「你說,你妹妹,是不是你姨母叫人下的手?」


    賀蘭敏之先是皺眉,隨後搖頭:


    「自古以來姑侄女,姨外甥女,親姐妹,共侍一夫的多了,姨母本?身先是太宗的才人,再是今上的皇後,她哪裏是看重這些東西的人?她應該很?明白,她上了年紀,陛下又偏愛年輕鮮艷的女孩兒,敏月進宮是在幫她呀。


    沒有敏月,還會有其他女子。此事在我看來,不太可能是姨母下的手,可下手之人一定是姨母和陛下極為熟悉之人,值得他們?如此偏袒。」


    然後,賀蘭敏之腦洞很?神奇的,將兇手定為福王。


    他分析的有理有據:


    「近來敏月隻得罪過福王,且為著給?敏月求情之事,福王還在陛下與娘娘跟前告我的狀,叫娘娘收走我的進宮腰牌。這且不算,外祖母隻在福王跟前為敏月稍稍說了兩句好話,便被福王記恨至今。


    連外祖母的八十大壽福王都不到場,甚至專門讓人送了一枚甚為敷衍的翡翠手鐲做壽禮,簡直與羞辱無?異,外祖母都不好意思叫人知道福王的行徑,還得幫著掩飾一二。


    由此可見?福王實乃心胸狹小,毫無?氣量之人,他有能力,有動?機行此事。且也隻有他做了此事,陛下與娘娘才會多番遮掩。」


    韓國夫人同兒子一樣,並不知曉賀蘭敏之被收繳進宮腰牌一事,並非秋東在其中告狀。以及秋東為何?要送榮國夫人翡翠手鐲做壽禮,榮國夫人又為何?要遮掩的緣由。


    她被兒子勉強說服了。


    秋東絲毫不知賀蘭敏之的腦迴路,當然,即便他知道也不會當迴事。


    這日,秋東探望了被阿耶斥責,於東宮反省的太子阿兄,隨後去尋二兄李賢。


    前些時日,王勃被征為二兄的王府侍讀。


    二兄對?王勃的才幹大加讚賞,又聽?聞秋東最近和英王李顯走的極近,常被英王帶出去鬥雞,憂心秋東被帶壞了品性,便極力邀請秋東上他府裏共賞何?為陽春白雪。


    好讓福王見?識見?識真正高雅的藝術。


    秋東欣然應允。


    但怎麽說呢,詩才是一迴事,性格是另一迴事,好比仕途不暢,上了年紀的駱賓王,經歷過現實打擊,人終究是沉穩許多。


    可年歲尚小,年少出名,「九歲讀顏氏漢書,撰指瑕十卷。十歲包綜六經,成乎期月,懸然天得,自符音訓。時師百年之學,旬日兼之,昔人千載之機,立談可見?」的天才王勃,恃才傲物,短短一生中還從未有過坎坷,簡直活潑的過分,對?一切都充滿了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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