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固業是夏家嫡女的孩子,自家閨女的位置豈不尷尬?


    想通這些,封老爺子當機立斷,對藍將軍道:


    「為了固業這孩子著想,不若就對外說夏小姐是你那些年在外麵討的平妻,是經過我們封家同意,得了餘婉認同,正兒八經走了三媒六聘抬進門的妻子吧。」


    「餘婉你意下如何?」


    封老爺子目光嚴厲的盯著女兒,意思很明顯,就是一定要女兒當場應下。


    不過是個死人,死後哀榮又有何用?封老爺子想的很明白,對方若還活著,他無論如何都得給女兒爭一口氣,拚著讓女兒和離歸家也得爭,即便對方是夏家又如何。


    可說到底那位已經是一堆枯骨了,叫固業認下這一門親戚,便是女兒這個固業的嫡母加養母認下夏家這門親戚,是封家認下夏家這門親戚。


    「如此,甚好」。


    封餘婉在父親堪稱逼迫的視線中,語氣僵硬,可到底是將話放了出來。


    秋東直接給老爺子的果斷點讚。


    就算老爺子這會兒不主動提出來,迴頭藍將軍隻要不想徹底和夏家結仇,為了給夏家一個交代,讓雙方麵子上好看,也得把藍固業親娘的身份地位抬起來。


    此時主動退一步,給了女婿麵子,也是給了夏家麵子,誰都得領他的情,將來實惠是落到封餘婉身上的。


    果然,就見藍將軍感動的喊了封老爺一聲「爹」,深深朝他行禮。


    夏大人雖然心裏有諸多不滿,可他是個講道理之人,歸根結底封家也是無辜的,對方已經做到這個地步,他也隻能表示感謝:


    「晚輩定會將您的意思轉達給家中長輩,請長輩親自上門與您道謝。」


    雖然他心裏對這個結果憋悶的慌,即便來之前已經有了大致猜測,可事到臨頭還是替小姑姑不值。


    依小姑姑的人品樣貌,才十三歲的年紀,京城那些高門顯貴之家便頻頻遣人上門求親,祖父母捨不得她遠嫁,才在家中多留了兩年。


    誰知這一留,竟直接將小姑姑留成藍開禮這種憨貨的妾室,還留下了藍固業這樣一個瞧著便腦瓜子不靈光的孩子。


    他真是一口氣悶在心裏不知道找誰說理去。


    可惜當年的兇手早已經被夏家折磨的灰飛煙滅,怕是輪迴轉世都沒門了,要不然他都想親自大刑伺候一迴出口氣了。


    此情此景,也算是封家多了門實打實的好親戚,封二舅做主,麵上擺出歡喜的神色:


    「這就讓人吩咐下去準備兩桌酒席,算是為開禮和成墨接風!還有小東,既然迴來了便別再往外麵跑了,你瞧近幾日舅舅為了尋你瘦了好大一圈兒,你於心何忍哪?」


    秋東不動聲色觀察封餘婉,果然見她神色放鬆幾分,緊緊攥著帕子的手也緩緩鬆了開來。


    出聲道:「且不忙!」


    「我這裏還有些話想問藍夫人呢,雖然中間出了夏大人一事打了個岔,不過也沒關係。」


    在所有人疑惑的視線中,秋東笑眯眯讓激動到亂成一團的眾人各歸各位,然後視線在所有人臉上一一掃過:


    「藍夫人,事已至此,您還是不肯說您當初為何堅持過繼孩子嗎?」


    好似秋東也沒指望能從她嘴裏聽到實話,隻換了個問法:


    「在固業外祖家是並州夏家的前提下,您還堅持您的想法嗎?」


    封餘婉嘴唇緊抿,說不出話,麵如紙色,死死盯著秋東恨不能當場砍死他。


    誰都能看出她被秋東給將住了,此時說什麽都不對。


    封大舅不忍心見妹妹如此,嗬斥一聲:


    「小東,適可而止!」


    秋東搖頭,話說的很不客氣:


    「封大老爺,事不關己才能高高掛起,您知道您這樣旁人怎麽說的嗎?站著說話不腰疼!若不是她藍夫人幾次三番針對我,針對烏家,您當誰愛待在您家裏,看你們臉色?


    那是腦子有毛病之人才能做出來的自虐行為,您瞧著我像那樣的人嗎?」


    封大舅被大外甥諷的滿麵通紅,訥訥說不出話。


    他本就是個不善言辭,卻有幾分護短的性子,沒成想習慣性的護了妹妹一句,能引來大外甥如此不留情麵的嘲諷。


    倒是好不容易平復情緒的小夏大人聞聽此言,好懸沒直接笑出聲,隻能勉強捂住嘴用咳嗽掩飾幸災樂禍以及對烏家小郎君的欣賞。


    秋東一甩衣袖,盯著封餘婉蒼白虛弱的臉,大聲道:


    「你不敢說,我來替你說!你依然堅持,你想過繼兒子!因為藍固業不是藍將軍的孩子,你怕百年之後到了那頭他燒給你們的紙錢你們收不到,一家老小全都得成了孤魂野鬼!」


    這年頭講究事死如事生,生和死是同等重要的大事,不論是皇家還是坊間百姓,都堅定無比的相信,沒有子嗣後代給燒紙錢的話,將來到了那頭就是妥妥的受人欺負的窮光蛋。


    非血親的旁人燒紙錢,他們根本就收不到。


    秋東這話可謂石破天驚,炸的眾人目瞪口呆。


    「小東,不可胡言!」


    「胡鬧!」


    「一派胡言!」


    「小東,別鬧了跟娘迴去歇息。」


    秋東雙眼緊盯著封餘婉,笑的十分邪性:


    「有沒有胡言,藍夫人最清楚了不是嗎?」


    藍將軍視線銳利的盯著秋東,一股無形的壓力在大堂中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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