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用洞察世事的眼睛看著小女兒,沒接這話,倒是瞧著兩個上了年紀的女兒,說起另一件事:


    「其實你的性子與你姐姐一般模樣,麵上柔順,實則倔的要命,撞了南牆也不迴頭,非得撞個頭破血流才罷休。


    將你姐姐許給你姐夫後,她一個女兒家追隨丈夫,四處奔波,為藍家養育兒女,打理家業,其中艱辛從不與人多說一個字,這幾年才算得了好日子。


    你呢,鬧死鬧活嫁給烏植,那是個有野心的,你父兄為了你壓著烏植不叫他出頭,還得吊著他叫他看到希望,如今又出了這樣的事。


    你們哪,沒一個叫我省心的。」


    封氏沒聽出母親語氣裏的微妙,封餘婉坐在床邊溫聲道:


    「母親,過去的都過去了,咱們且先聽聽小妹的想法。」


    老太太靠在床邊,看著哭成一團的小女兒,心裏長長的嘆口氣,沒等對方開口直接道:


    「你還不知道她嗎?愛欲令其生,恨欲令其死,和那烏植濃情蜜意的時候什麽都好說,如今生了嫌隙,再是恨不能永不相見的。


    可你今兒也瞧見烏植那模樣了,是把準了她放不下小東,他手裏握著這把尚方寶劍,怎可能輕易鬆手?」


    這年頭夫妻和離雖少卻不是沒有,但妻子和離後能帶走孩子的,絕無僅有!


    就算為了小東,也不該強行叫他跟著母親過日子。世俗別樣的眼光和流言蜚語,會毀了那孩子一輩子。


    老太太用慈和又毋庸置疑的語氣對小女兒說:


    「你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當三思而後行,心底沒有做最後決定前,不要嚷嚷的所有人都知道。」


    封氏垂下眼瞼,低低應是。


    總覺得母親這話是在說她,又不像是說她。


    她自來也不如姐姐聰慧,或許迴頭該問問姐姐,家中究竟發生了什麽她不知曉的事。


    封氏沒探聽出的消息,秋東卻在晚飯前知道了。


    他在院中舒舒服服泡了澡,吃了糕點後,本打算略做休息,然後去會一會這一大家子。


    之所以說是會一會,因為今兒那一照麵,秋東便清晰的感知到眾人投在他身上的視線,有真心歡喜,有無所謂,也有厭惡。


    尤其是他那位姨母,可真沒讓他失望,從頭至尾都沒給他幾個眼神,偶然間瞥一眼,都是淡淡的,隱藏極好的厭惡。


    嗯,不得不說,這位是真性情,一句厭惡烏植,連帶厭屋及烏,不管是烏追還是秋東,都被她平等的討厭了十五年,瞧那樣子是會繼續討厭下去。


    想來這家中對秋東的到來抱不友善態度的可不止姨母一人,他是該養精蓄銳到時候好會一會。


    結果他剛躺下,就被溜溜達達過來,換了一身鮮亮且一瞧就價值不菲的衣裳,頭上沾著水汽,香風四溢的藍固業給拽著往外走。


    秋東不想搭理粘人精,暗暗使了個千斤墜。


    藍固業一拽,沒動。


    在拽,還是不動。


    知道小表弟藏了甚麽獨門絕技,可他這會兒沒精力追問,索性一個翻身擠進小表弟床裏,搶了一半兒枕頭,在秋東翻臉之前,有氣無力的道:


    「我差點兒被人嘮叨死,讓我緩緩。」


    秋東沒好氣踹他:


    「你母親正和烏夫人姐妹相合訴衷腸呢,哪個敢嘮叨你這位大少爺?」


    藍固業盯著頭頂鯉魚戲水帷帳,雙眼冒蚊香圈,痛苦道:


    「那可太多了,外祖父他們倒是不打我不罵我,隻用那種眼神看著我,就讓我開始反思到底做了多少錯事,還有我院子那些下人,他們什麽都不說,隻跪在那裏來一句『奴婢護主不力請您責罰』,我腦瓜子就嗡嗡疼。


    還不如直接打我罵我來的好呢。」


    秋東:「哦。」


    藍固業不可思議偏頭:


    「你怎的如此冷淡?」


    秋東雙手搭在腹部,為失去一個休息機會可惜,躺的十分安詳:


    「要不然呢?我還能替你承受不成?」


    藍固業躺迴去,用被子蒙住頭,好半天,秋東都以為他睡著了的時候,聽他忽然開口,聲音有些悶悶的:


    「其實,母親此次迴娘家,是與父親在家中鬧了矛盾,我不放心她,一路追著來的。」


    秋東:「嗯。」


    秋東心道,一路上就看出你有心事,沒成想還挺能忍,硬是憋到如今。


    藍固業也不在乎他的冷淡了,在他看來,小表弟哪天要是變的熱情似火,他才覺得是鬼上身了呢。


    話題一旦打開,有些話也就沒那麽難出口:


    「我的出身你是知道的,我一直覺得母親十分疼我,比親生的也不差什麽,甚至有過之無不及。母親自來對我的衣食住行樣樣親力親為,幼時我生病,她整日整夜的守在邊兒上熬。


    一針一線為我縫的衣裳鞋襪又多又精心,我不愛讀書她便想法子將字兒寫在卡片上哄著我認,我習武受傷她心疼的掉眼淚,我第一次上戰場她悄悄跟去後方傷兵營幫人煮飯包紮傷口,旁人家親生的都不一定有她好。」


    秋東:「嗯。」


    照這麽說,藍夫人確實對藍固業不差,不過想想對方也沒有苛待他的理由,千畝地裏一根苗,都指著他給那一大家子養老送終呢。


    藍家沒有藍固業這根獨苗的話,藍家族人和藍將軍的子侄們早盯上藍家偌大的家業了,誰能有安生日子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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