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傳言一起,並無任何有分量的人站出來幫忙辯解,外界幾乎一麵倒的相信了從馮家傳出來那話。


    歸根結底,還是人微言輕四個字。


    外人眼見著宮裏皇後數次召馮家姑娘入宮說話,太子又毫不避諱他對馮家姑娘的欣賞喜愛,他們自然沒必要為了毫不起眼的保山伯府,去得罪馮家。


    不趁機站出來踩上兩腳,藉此討好太子,已經是有底線的做法了。


    「何況,這世上明眼人本就不多,大多數都是人雲亦雲的愚夫愚婦罷了,因此勿要將希望寄托在旁人是個明白人上,清者自清這種話,不過是沒本事為自己正名的無能者的自我安慰罷了。


    我兒切記,拳頭可以永遠不揮出去,卻不能沒有揮拳頭的能力!」


    秋東對兒子說了這句話後,馬車也緩緩停在宮門口,整理衣袖,淡然下車。


    看的老實孩子顧長安一愣一愣的。


    父親以前可不是這麽教導他的,以前父親總說,讓他去做喜歡的,能讓他感到高興的事。不管那件事有沒有意義,是不是被人理解。即便遇到困難想躲避也無甚大礙,都是人之常情,沒甚羞恥的,大不了放棄。


    怎麽過不是一輩子呢,這世上需要高瞻遠矚的領路人,也需要安穩踏實的普通人,不過是各司其職罷了,誰都不比誰高貴。


    可今兒父親卻說,要守護自己的利益,便要有重拳出擊的勇氣和實力,拳頭可以明珠蒙塵,但不能沒有打擊敵人的力量。


    父親他啊,中正平和了一輩子,臨了,卻因著他的事披上了厚厚的鎧甲。顧長安緊隨其後下了馬車,見著父親如鬆如柏的背影,眼眶莫名發熱。


    秋東第一天給人當爹,自覺並未做什麽讓人十分動容之舉。


    在宮門口稍做等待,便見老管家急匆匆趕來,喘著粗氣將一份摺子樣的東西遞到跟前。


    「辛苦了。」


    管家知道他遞過去的是什麽,連連搖頭,又重重點頭,一時間激動的語無倫次。


    秋東十分理解的拍拍對方肩膀,並未說什麽,拿出進宮腰牌遞給守門侍衛。


    顧家一直有進宮腰牌,有了這東西,便可以不經過宮內傳召,直接進宮麵聖。不過顧家兩代家主過於鹹魚的性格導致這腰牌從未被真正使用過。


    嚴格意義上來講,今天是第一迴。


    保山伯,是個平日裏毫無存在感,但人家主動站出來後,就連當今聖上都要客客氣氣對待的人。就憑老保山伯救過先帝一命,隻要顧家不會突然腦子秀逗去造反,後來繼任的皇帝都得好生將人養著。


    從一定程度上來講,地位極其特殊。


    這對父子要進宮,旁人自然不敢大意,因此秋東父子進宮的消息,在兩人一腳邁進皇宮大內時,就已經有人傳到了皇帝耳朵裏。


    皇帝批改奏摺的手一頓,語氣不辨喜怒,沉聲道:


    「保山伯進宮了?」


    大太監為聖人添了一盞溫度適宜的茶,彎腰躬身迴:


    「是,再有一刻鍾該到太和殿外了。」


    皇帝端起茶盞抿了一口,熟悉的味道讓他疲憊的心神緩和了幾分,揉揉眉心,閉眼靠在椅背上,聲音低低的:


    「那人繼承了老保山伯與世無爭的性子,最是不耐煩往宮裏來,能躲則躲,往年的宮宴即便來了也總埋頭吃吃喝喝,對其他並無興趣,骨子裏就不會鑽營,今兒突然進宮,可是發生了什麽?」


    事已至此,大太監便將近日發生的事低聲與皇帝說了,他自是不敢添油加醋,隻說了眾所周知的事實,其他自有皇帝去判斷。


    說到從馮家下人的親戚口中傳出保山伯世子劣跡斑斑的話,馮家姑娘曾再三表示她並不知情,皇帝便冷哼一聲:


    「內宅婦人手段!」


    聽到馮家姑娘無意間在相國寺進香時與太子偶遇,兩人相談甚歡後,皇帝麵色沉沉:


    「糊塗東西!」


    聽到馮家女被皇後接連召進宮好幾次,兩人相處和諧,皇後為此賞賜了好幾迴馮家女後,皇帝臉色已經不是一般的難看可以形容。


    大殿內氣氛凝滯,周圍伺候的人大氣不敢出。


    「荒唐!」


    皇帝將茶盞重重掃落在地,破裂的瓷片和滾燙的熱茶濺的四處都是,殿內上職的太監宮女無聲跪了一地,就連自認對皇帝心思有幾分了解的大太監也沒想到陛下會發這麽大脾氣,顧不得其他,當場跪下,碎瓷片紮的膝蓋刺痛。


    口中直唿:「陛下息怒!」


    陛下這會兒是真沒辦法息怒,他覺得太子和皇後這事兒做的太糙了。


    他從未要求太子是個道德上的聖人,事實上古往今來,聖人做不了皇帝,執掌不得江山社稷。太子看中臣子之妻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這都是小節罷了。


    可眼前有無數種法子能將事情辦的滴水不漏,不讓人抓住任何把柄,但太子這一招,簡直是掩耳盜鈴。


    他一聽就明白,這件事若沒有太子主動,那馮家女就是長了八百個心眼子,也沾不到他身上去,說到底太子他是主動願意被馮家女算計的。不過是仗著保山伯一家過分低調,京中勛貴對顧家全無了解,才暫時在輿論上占據了上風。


    虎頭蛇尾。


    要麽別做,要做就做絕,眼下還被人家找上門來,這才是皇帝生氣的主要原因。


    身為一國太子,仁慈是手段,溫和是手段,狠辣亦是手段,手段沒有優劣之分,隻要能達成目的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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