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


    淺野幼寧抱臂, 坐在病房內的沙發上,冷笑:「出息了,能把自己送進醫院。」


    「怎麽,下次我見到你, 是不是就在屍魂界啊?」


    「早知道你有這麽遠大的誌向, 我親自送你去屍魂界要不要?」


    要不是顧及著中島敦在,得給芥川龍之介留點麵子, 淺野幼寧真恨不得戳著芥川龍之介的腦門, 讓他好好反思反思。


    中島敦左看看淺野幼寧, 右看看垂著腦袋聽訓的芥川龍之介, 簡直瞳孔地震。這真的是芥川龍之介?該不會換芯子了吧?


    「怎麽不說話?」


    芥川龍之介老老實實答道:「幼寧姐說得是, 在下有錯。」


    「錯哪兒了?」


    時隔多年, 求生欲迫使芥川龍之介重拾察言觀色的能力。他覷著淺野幼寧的臉色,試探道:「錯在實力不足……」


    「不是不是!」眼看著淺野幼寧的嘴角逐漸繃平, 燦金色的眼睛也危險地眯起來, 中島敦搶先一步試圖挽救氛圍:「那個,幼寧姐?你誤會了。其實,這次主要是我的問題,才會讓芥川受傷的……」


    「誰準許你叫幼寧姐的?人虎!」


    「什麽你的問題?」


    淺野幼寧和芥川龍之介異口同聲, 中島敦一個激靈,縮了縮身子,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小聲說:「對不起。」


    ——也不知道究竟在對誰道歉。


    淺野幼寧無意遷怒中島敦, 隨口安慰他:「沒事,不用害怕, 敦君,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你願意來看望龍之介, 我還得謝謝你。」


    中島敦感受著芥川龍之介那邊幾乎能化作利刃的目光:「……」麻了。


    「不,不用謝。」中島敦堅強地提出告辭:「那個,既然果籃送到了,我就先走吧?」


    這位幼寧小姐肯定有別的事要跟芥川龍之介說,中島敦還沒有不識趣到那種地步。


    而且,再待下去,總覺得會被芥川龍之介用眼神千刀萬剮。


    「在下讓人送你出去。連走窗戶這種事都能想得出來,莫非你的智商已經被野獸同化了麽,人虎?」芥川龍之介嘲諷了一波兒中島敦,按下床頭的唿叫鈴。


    中島敦不忍直視淺野幼寧的表情,默默低下頭,在心底為芥川龍之介畫了個十字。


    淺野幼寧微微一笑,語氣輕柔:「是我帶他進來的。你有什麽意見嗎,龍之介?」


    芥川龍之介:「……」


    芥川龍之介閉上了嘴。


    中島敦離開後,淺野幼寧在果籃裏挑挑揀揀,挑出來一隻橘子。


    芥川龍之介試圖暗示:「幼寧姐,裏麵應該還有無花果。」


    「是有。但受傷的人沒資格吃。」淺野幼寧慢條斯理地剝開橘子的外皮:「問你幾個問題。」


    芥川龍之介苦大仇深地盯著橘子:「幼寧姐請說。」


    「中也他……」淺野幼寧慢慢問道:「這些年怎麽樣?」


    「中也哥一直在找你。」芥川龍之介抿著唇,說。


    淺野幼寧剝著橘子皮的手指略微用力,橘子的果皮被她掐破,流出一點黏糊糊的汁液,沾染在指尖。


    而後,她垂下眼睛,一點一點地撕掉橘子上細小的橘絡,繼續問:「他有沒有遇到過什麽危險?」


    如果芥川銀在這裏,肯定會建議芥川龍之介,讓淺野幼寧自己去問中原中也。但很可惜,她不在。


    因此,芥川龍之介異常誠實地答道:「是有,但中也哥全部都能解決。」


    「這樣啊……」


    像是有一聲輕輕的嘆息,如同燕子點過水麵般輕盈,歸於沉寂。芥川龍之介莫名感到淺野幼寧像做出了什麽決定。


    但她沒有說什麽,隻是跟著又問:「『羊』的其他人呢?」


    「在下還有白瀨、柚杏、境木、拓人他們跟著中也哥加入了……」說到這裏,芥川龍之介突然反應過來,有點拿不準是否要告訴淺野幼寧事實。


    「說實話。」


    芥川龍之介隻能坦白:「加入了港口mafia。」


    「港口mafia?」淺野幼寧掀起眼皮:「不是森係株式會社?」


    「明麵上也可以這樣稱唿,首領姓森。」頓了頓,芥川龍之介又補充:「就是當年上位的醫生。」


    港口mafia=森係株式會社。


    做完這個等式,淺野幼寧迴想起浦原喜助的表情,終於反應過來,那傢夥想看她笑話,狠狠在心底記了一帳。


    「其他人呢?」


    芥川龍之介一五一十地匯報:「涼香開了家餐廳,近穀給她幫忙。由紀子喜歡雕刻,她的雕塑很受歡迎……」


    淺野幼寧認真地聽著芥川龍之介說那些成員們的現狀,沒有插口。直到芥川龍之介說完全部的信息,手上被遞了半隻剝開的無花果。他這才發現淺野幼寧不知道什麽時候吃掉了橘子,重新給他剝了無花果。


    「謝謝幼寧姐。」芥川龍之介鬆了口氣,還好,差點以為今天要吃橘子了。


    淺野幼寧不用猜都知道芥川龍之介在想什麽。她哼笑:「要是再讓我看見你受傷,你給我吃一個星期的橘子。」


    芥川龍之介:「……」


    何其熟悉的威脅方式?芥川龍之介險些懷疑淺野幼寧和中原中也是不是商量過。


    想到中原中也,芥川龍之介猛然想起,自己被突如其來的記憶沖得忘記通知他。


    「幼寧姐,中也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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