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被季則塵發現,她與旁人在一起,有些不敢想其後果。


    唐裊衣下意識就想拉著人迴去,但走了幾步又覺得,她與陸朝央連親都定下了,他遲早也會知道。


    她的想法初起,餘光掃過不遠處。


    隻見中隔出來的大道中央,浩浩蕩蕩地行來幾輛精緻的馬車,軍甲侍衛手持長戟威風凜凜地出來。


    不少人都圍著看熱鬧。


    風捲起馬車篾簾一角,露出裏麵清艷絕塵的青年。


    他眉眼慈悲地坐在裏麵,前往一趟柳州府越發具有神性,有種似天生就應該供奉高台,受世人香火的矜貴。


    看見許久未見的季則塵,唐裊衣下意識轉過臉,忘記了身後站著的是陸朝央,直接撞進了他的懷中。


    她想要抬起頭,卻被陸朝央按住了後頸。


    從熱鬧的人群不經意放眼看去,兩人似親密無間的情人。


    馬車行駛而過,竹篾簾落下。


    季則塵臉上的情緒淡去,麵無表情地迴想剛才所見的畫麵。


    難怪她會一直想要解除蠱,原來是早就看中別人。


    修長指尖上的持珠承受不住力道,轟然如水滴般四分五裂地散在腳下。


    那行浩浩蕩蕩的隊伍很快消失在街頭。


    唐裊衣從他懷中抬起白淨俏麗的小臉,睨他麵無表情的臉:「頭髮亂了。」


    她垂頭借著整理雲鬢,掩飾亂跳的心,滿腦之中都是季則塵迴來了。


    他應該已經感受到,兩人之間的蠱沒有了吧。


    還有剛才,落在她身上的視線是不是他,是被看見了嗎?


    唐裊衣無法不去想這些。


    直到下頜被人抬起。


    眼前的陸朝央冷峻的臉上沒有絲毫波瀾,漆黑的眼中沉得如滴墨,視線落在眼前少女的杏臉桃腮上。


    唐裊衣攥住裙擺,「怎麽了?」


    沒在她眼中看見別的情緒,陸朝央眼中凝結的寒意剎那破冰。


    他忽而低頭,在她額上印上轉瞬即逝的吻:「無事,我們繼續去看,你昨日說想要看的折子戲。」


    街上都是人,他怎麽能忽然這樣!


    唐裊衣別過臉躲開,看他眼中嗔意。


    哪怕生氣也軟和得毫無脾性。


    陸朝央忍不住莞爾,順勢握住她的手,從懷中拿出一條用血玉製作的手鍊,束在她的手上,俯聲道歉:「別氣了。」


    「這是什麽?」唐裊衣視線被手腕上漂亮的鏈子吸引。


    陸朝央眼眸含笑:「定情信物做的手鍊這樣戴著方便。」


    聽他這樣說,唐裊衣抬頭眨眼,「你將那塊玉砸了?」


    「這樣好看。」他說:「玉佩在你的手中,你從不知曉用來戴,所以我就讓人做成手鍊了,喜歡嗎?」


    唐裊衣眼彎成月牙,臉不紅心不跳地道:「喜歡。」


    陸朝央目光掠過她唇邊的淺淺梨渦,牽著她走進人群。


    聽完折子戲後暮色四合。


    唐裊衣昏昏欲睡地坐在馬車中,到了季府才被陸朝央喚醒。


    「到了嗎?」她迷濛地睜開眼,鬢邊的海棠絹花歪歪斜斜地鬆開。


    陸朝央輕『嗯』一聲,然後抱著她下了馬車。


    本是想要抱著她進去,但唐裊衣掙紮著要自己下來走。


    陸朝央無法隻得將人放下。


    唐裊衣捉起裙擺,剛踏上台階,忽然被身後的人抱住。


    她茫然地側首:「怎麽了?」


    陸朝央抿唇道:「明日我派人接你出去玩。」


    最近這段時日,兩人頻繁在外,唐裊衣累得身心皆疲,聽他又說明日出去玩,心中幽幽嘆息。


    對他點點頭,「那我還迴去了?」


    陸朝央沒有鬆開手。


    黑暗中隻有南院門口屋簷上的一盞燈。


    他直勾勾的眼神比燈都還要炙熱,喉結輕滾,屈指抬起她的臉。


    唐裊衣看著愈發湊近的冷峻麵容,心跳驟然失律,下意識別過頭,視線一晃而過,似乎看見了一隻鮮艷的赤貂。


    陸朝央的吻落在她鬢邊的海棠花上,神情浮起失落,抬頭扶正海棠花,「時辰不早了,迴去吧。」


    唐裊衣對他淺笑:「好,我走了。」


    「好。」陸朝央立在原地看著她離開。


    直至她的背影消失才轉身。


    自陸朝時常喚她出去遊玩後,幾乎都是暮色籠罩才迴來,所以夏笑都會在南門這條小路上點上燈。


    但今日卻奇怪得沒有燈,沿著迴後院的路有些黑,天邊也無圓月照明。


    今夜黑得唐裊衣心慌,碎步急急地朝著江曦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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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走至江曦院,推開門,院中也沒有燈,安靜得可怕。


    今日夏笑睡得這般早?


    唐裊衣心中劃過疑惑,轉身關上院門,行去寢居。


    門被推開,不同往常的氣息傾輒而來。


    隱約看見門中正坐在榻上的雪白人影,她瞳孔輕震,下意識奪門而出。


    「裊娘……」


    青年溫和的語氣聽不出情緒,卻生生讓她剛跨出一步的腳尖驟停。


    第 78 章(加更)


    太久沒有聽見他的聲音了, 她辨別不出來,他是否在生氣。


    在他臨走之前, 她當時說了很多情話,現在這種情況,顯得之前那些話很虛假。


    身後響起窸窣的衣料垂下聲,青年的步伐徐徐緩緩地朝著她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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