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宇含慈悲的從裏麵行出,有世間最仁慈的麵相,天生的渡人的神性。


    高台上的人旋身,腰佩上的玉玨碰撞出清脆空靈的聲音,搗米灑下高台,底下的人發瘋似地上前哄搶。


    雖然知曉大周有的人,信奉神明如癡。


    真當親眼所見,這些人的瘋狂全然打破了唐裊衣,對這些人信仰的原本印象。


    神色癡狂,雙眼猩紅,搶到一粒米,滿手的踩傷都不顧,張口咽下撿起來的米,將這些東西當成了神佛的恩賜。


    場麵瘋的可怖。


    唐裊衣看了幾眼這些人,轉頭去看高台上的人。


    高台上的青年很冷靜,半闔眸,居高臨下覷著底下神色瘋狂的人,似波瀾不驚的真神佛。


    如此麵如觀音,卻讓她感覺不到太多的溫柔悲憫。


    他並不信神。


    很突然的念頭闖進唐裊衣的心中。


    仔細想來,哪怕每年都會被大周百姓,選為通靈的祭師,他好似真的從未信過。


    所以才會在昨日放河燈時,遲遲沒有任何動作。


    盡管後麵雖然點燃了花燈,他也沒有許願過。


    也許正因為是的通靈祭師,所以才明白世間並未有神明,那是隻是遠古的幻想。


    祭師禱告完,接下來便是其他人。


    唐裊衣跟在季則塵的身後,艱難地抱著他身後沉長的衣擺。


    兩人一前一後地進了換衣的房中。


    進去後,唐裊衣剛將門關上,轉頭便被他掐住下頜,按在門罩上。


    突然的動作,讓唐裊衣陡然一驚,蒲扇著睫毛,看眼前五官似被精緻描繪過的青年。


    他唇噙淡笑:「你為何不去搶?」


    所有人都神色癡迷地搶,甚至有的人沒有搶到,還會為了一顆搗米,不怕場麵難堪,而打起來。


    這些人像是癡狂的瘋子,像是被牽著手腳的傀儡,豢養在柵欄內的雞鴨,吵吵嚷嚷。


    人人皆癲狂,毫無人倫道德,在信奉之地放縱地犯下忌諱,嘴臉醜陋得不堪入眼,但卻是他最喜看的畫麵。


    可有人不同,遺世獨立地站在人群中,眉眼染上不該有的清醒和冷靜。


    不,或許是真的慈悲。


    悲憫的不是旁人,而是他。


    他在高台上看得仔細,甚至不受控的開始興奮顫慄,難言的快感不斷地湧上來,情緒達至高點。


    她和他一樣,可又不一樣。


    她信神,卻不崇拜。


    所以,他也對這一刻的她產生了癡迷,像是那些信奉神明的人一樣,想要觸碰她。


    想在她憐憫的注視下,看他如何占據她。


    眼前的青年眉眼描畫精緻,貌若好女,神態卻似癡狂的瘋子,浮起的癡迷令她頭皮發麻。


    他好似渾身滾燙,眼底都是瘋狂的血腥,可麵上卻如往常般溫柔,盯著她,考量如何吃下她。


    唐裊衣後背貼在門罩上,身子被擠壓得毫無可逃的縫隙,緊張得不敢動彈。


    不知道他為何會忽然變成這樣,她直怔怔地盯著,他愈發亢奮的雙眸。


    「我……」


    唐裊衣顫著音欲解釋,外麵及時傳來敲門聲。


    她登時鬆口氣,伸手推開他,與其拉開間距。


    季則塵還未從情緒中迴過神,頎長的身子


    憶樺


    靠在門罩上,抬著眼凝望她,輕聲喘息。


    門被應聲推開,陳崇禮從外麵跨步進來,看見屋內相距幾步的兩人,靴尖微頓,繼而打量兩人。


    恭敬垂首的綠裙少女耳尖微紅,與身姿慵懶,麵色潮紅的青年。


    隻怕要是再來晚些,裏麵將會是不堪入目的畫麵了。


    台上聖潔似神明,私底下放浪霪盪。


    嘖。


    陳崇禮朝著季則塵看去:「又是我來得不巧了?」


    話雖如此,他卻並未有要離去的意思,反而眼含笑意地往裏麵行去。


    季則塵轉目覷去,瞳仁冷涼,唇角噙笑。


    陳崇禮隨意挑個了位置坐下,道:「其實也無事,隻是聽說一件事,來告知給少師。」


    季則塵拾步至案前,沉長的祭祀袍迤邐於地,身後的唐裊衣見狀,上前去牽袍擺。


    「貴妃娘娘失蹤了」


    陳崇禮乜斜一眼唐裊衣,轉眸至季則塵的身上,轉玩著指尖的茶杯。


    「此事少師可知曉?」


    聞見陳崇禮的話,唐裊衣倏然抬頭看去,怕被發現又埋下頭,立在季則塵的身邊,心中震驚。


    柳貴妃無緣無故為何會失蹤?


    季則塵漫不經心地迴應:「哦,是嗎?」


    陳崇禮點頭:「就在剛才得到的消息,所有人都在神台,據照顧貴妃娘娘的宮人稟告,親眼看見貴妃娘娘往後山,如同被攝魂般走去,宮人追去,卻不見貴妃娘娘的蹤跡,此事還未曾稟告聖人,隻怕是聖人知曉了會大怒。」


    「嗯。」季則塵眼尾懶懶,麵含上悲憫的菩薩相,溫和頷首,「此事的確要仔細查。」


    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什麽,陳崇禮不由得心中暗忖,莫不是自己猜錯了。


    柳貴妃的失蹤並非是季則塵所為,另有其人?


    他想了想站起身,做禮道:「其實此次前來,是想知道少師是否有些線索,若是有,也好救我一命。」


    他將姿態放得極低,語氣無奈,輕而易舉將此前的懷疑淡去,倒像是真的是無可奈何,所以前來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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