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裊衣好奇,探頭進去:「他們這是在玩什麽?」


    穀荷對她得意地挑眉,隨後雙手作喇叭地大聲道:「都讓讓,我


    弋


    裊姐來了,她是南江人,比你們都會。」


    會什麽?


    唐裊衣震驚轉頭。


    前麵的順子聽見了,跳起腳招手,「對對對,唐姑娘是南江人,玩南江的獨楚定然出神入化。」


    獨楚,汴州也有,但多為木製的圓錐形,上大下尖,以繩繞螺身。


    但南江的卻不同,是石製作,力道極其不穩定,抽輕了旋不起,抽重了又容易有偏差。


    早就適應了木製的這群人,玩了半晌都還沒能有誰抽動獨楚。


    所以穀荷才會跑迴來,拉著唐裊衣出來,想讓她教眾人。


    唐裊衣被推進人群,懵懂地拿著順子遞過來的條子,看著麵前的翹楚。


    她隻有年幼時玩過,那時候父親還在,時常抽空會在院子裏教她玩。


    但她很多年沒有碰過了,一時有些無措。


    「裊裊姐姐,快抽啊。」穀荷見她一動不動,忍不住催促。


    唐裊衣轉頭,麵不改色地道:「其實我玩得少,八歲後便不玩此物了。」


    父親辭世得早,母親帶著她很是辛苦,所以她不敢碰翹楚,擔憂母親看見會想到父親,手法也早就生疏了。


    獨楚是南江人自小玩到大的東西,甚少有人不玩。


    她說的真話,但穀荷和順子這些人顯然不信。


    順子在一旁幫腔:「唐姑娘,你是高手,給我們露一手長長眼罷。」


    一群人歡唿高喝。


    唐裊衣拒絕不了他們的熱情,捏著條子想,以前父親是如何教的。


    似乎是……手旋轉獨楚,待獨楚著地,以手中條子抽之。


    唐裊衣本以為也會和他們一樣難抽動,誰知地一抽便使之旋轉,熟練得當真是從小玩到大。


    這些人研究許久,都沒有抽動獨楚,唐裊衣一至便使獨楚傳出嗚鳴聲,長久不停。


    穀荷得意笑道:「看罷,我就說裊姐是高手,你們看,她的手法都和我們不同。」


    順子看去,發現的確和汴京的人不同,趕緊蹲在地上,一眼不眨地仔細學。


    唐裊衣也詫異自己竟然還會獨楚,抽玩了一會兒便放手了。


    順子接過她手中的條子,撓著頭道:「唐姑娘你也教教我們,剛才你這手法罷,其實前不久送獨楚的僧人教過我們這麽玩,但是我們忘記了,好像就是你剛才的玩法。」


    唐裊衣自然不藏著,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淺笑晏晏地道:「你要這般,身子微微彎一點,力氣不要太大了,雖然是石製,但……」


    一群人圍在她的身邊,尖著耳朵,目光全神貫注地看順子。


    順子在眾人的眼中,緊張得手中滲出汗,按照唐裊衣在一旁指點的方法,對著獨楚抽去。


    方法對了。


    那些人見順子都會了,一窩蜂地前去要學,穀荷也跑上去爭。


    唐裊衣雙手撐在膝上,眸含淺笑地看著他們玩。


    這些人越玩越起勁,唐裊衣靠在一旁,身子被暖和的太陽曬著,耳邊是蟬鳴鳥叫聲,漸漸泛起了春困。


    她與穀荷說了一聲迴去休息。


    穀荷和這些人玩得正上興頭,自然沒有挽留。


    唐裊衣獨自一人往迴走。


    剛才還熱鬧的抄手遊廊,現下已無三兩人。


    下了遊廊,行進石子道上。


    還沒走幾步,她忽而看見前方,懶散屈腿靠在梧桐樹下的男人。


    墨發高豎,五官深邃,被斑駁樹蔭柔和了周身的兇煞。


    他像是在等什麽人,漫不經心地低頭,修長指尖轉玩著精緻的匕首。


    看見陸朝央,唐裊衣下意識轉身,但腳尖甫一微轉,他冷涼的目光便掃來。


    陸朝央似笑非笑凝看她的動作,手中的匕首脫出,擦過她的鬢邊,割下一縷青絲,穩噹噹地釘在她麵前的樹上。


    看著眼前插進樹中的匕首,唐裊衣都腳也挪不動一步,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身後傳來腳步。


    陸朝央停在她的身後,伸手握住她麵前的匕首,用力抽出。


    唐裊衣壓住紊亂的心跳,轉頭行禮,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一步,「央王殿下萬福金安。」


    陸朝央淡瞥她綠鬢鬆鬆的髮髻,漫不經心的將匕首插進鞘中,沒有說話。


    周遭送來的暖風,含著一股子危險的壓迫之意。


    陸朝央用匕首抵起她的下頜,墨眸垂下,視線落於她輕顫的睫羽上。


    少女白淨的臉龐上,是對他的掩飾不住懼意,每每遇見他,皆好似被抓住後頸的雪白怯兔。


    唐裊衣被迫抬起頭,掌心發汗攥住裙擺。


    「見本王就跑,嗯?」他唇角微翹,乜斜她的緊張,漫不經心地命令:「笑。」


    唐裊衣神態一滯,遂在唇邊盪出淺淺的梨渦,髻上排簪垂下的兩顆珍珠,隨著搖首的動作,碰撞出清脆聲,「迴央王殿下,沒有。」


    聞言,陸朝央冷笑兩聲,又往上抬了抬她的下巴,問道:「既然如此,本王給了你玉佩,為何不來找本王。」


    他又不說明,唐裊衣哪知是要拿著玉佩去尋他。


    聞言,她不由得暗忖,他讓自己去找他,是為何事?


    陸朝央與季則塵之間向來不合。


    如今她隨行跟在季則塵身邊,他在此時將她圍堵在這兒,還說此等莫名其妙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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