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臉埋進前幾日剛曬過的被褥中,甕聲道:「我曉得了。」


    「嗯。」季則塵淡淡頷首。


    他本就沒有革帶。


    聽見門闔上的聲音,唐裊衣蒙在被褥中好半晌才從裏麵探出頭。


    重新穿上衣裳,她坐在榻上臉頰依舊很燙,根本不敢去想剛才的畫麵。


    她連看人交吻都會產生羞恥心,從未想過有一日會有這樣的事,發生在她的身上。


    不過……


    唐裊衣想了想,詭異地發現自己以前以為他是不為之所動的君子,實際上季則塵連她都不如。


    他適才平靜的語氣中,定有譴責她撒謊之意,根本就沒懷疑自己立正了。


    唐裊衣越想越慶幸,幸好是和男女之情都不懂的季則塵流落至此,但凡換個男人,恐怕就危險了。


    此間院子能住的地方不多,因為一架還算完好的床榻,所以剛來第一日,季則塵便尋了塊木板在屋內搭了簡易的床。


    兩人同住一屋,分床而睡。


    因為受過蛇的驚嚇,唐裊衣始終睡不著,等了許久意識模糊間,她隱約才感受到門被推開了。


    氤氳的霜華已經沉淡,墜兔下沉,青年頎長的身影在門口被拉長,覆蓋在裏側小榻上的少女身上,如冰涼纏繞人身的蛇。


    一直等他迴來的唐裊衣聽見聲音,睡意朦朧地睜開眼。


    見他迴來了,她翻身毫無防備地趴在榻沿,支著下頜掀眸看了一眼,爾後又耷拉下眼皮。


    「夫君今日怎的去這麽久才迴來?」睡意惺忪的語氣軟媚甜柔。


    往日他並沒有去那般久,難道是去處理浴房的那條蛇?


    如此想著,唐裊衣心中對他升起一絲好感,語氣越發甜蜜,張口就是誇人的話:「夫君真好。」


    季則塵輕『嗯』一聲,收迴落在她身上的視線,跨步入房內。


    轉身闔上門杜絕外麵清冷的月光。


    唐裊衣本以為他是迴來安寢的,誰知道他並未走向自己的木板榻,而是踱步至她的麵前停下。


    青年清冷的目光居高臨下地落在她的身上。


    呃?


    她茫然地抬起雪白的脖頸和他對視,滿身接是無害的氣息。


    季則塵凝望她的臉,忽而想起為何他現在才出來。


    殺一條蛇很簡單,並不需要花費過多時辰,之所以迴來這般晚,是因為他發覺自己的身體似有不對勁,如何都下不去。


    褪了外罩後,直挺兇惡的蛇首吐著晶瑩的水涎。


    從未遇見過如此古怪的事,他想伸手壓下,而它卻越發亢奮,尤其是當腦中一閃而過,適才她趴在身上亂蹭的模樣,還有那怯顫顫的嚶嚀。


    他竟感受到難以抑製地激流湧來,沒忍住將手臂橫亙在牆壁上彎下了腰,身軀敏感得顫抖不止。


    如此反應很是古怪,以往隻有在她碰過自己後才會有這樣的感受,但現在她也並未碰過自己。


    為了撫平這種古怪的反應,他弄了許久才如願以償地沐浴完。


    出了浴房後,他想起白日看的那本書,上麵似乎有過記載,便折身去尋看了會子書才迴來。


    書上道,此乃夫妻之間正常反應,許是因為丈夫未曾與妻子睡同一榻上,所以才會如此。


    青年立在床頭沉默的時間久久不動,宛如巍峨的大山傾軋地用影子覆蓋她的身子,沐浴後的潮潤悄無聲息地攀附上她的肌膚,無端令人心跳驟然加速。


    「夫君?」唐裊衣狐疑地歪頭。


    季則塵垂下眼瞼,忽而撩袍坐在榻上。


    唐裊衣被嚇得抱著被子猛地往裏滾,杏花水朦朧的眼眸晃蕩緊張。


    「今日我需得與你共睡一榻。」他的嗓音微淡。


    「哦,啊?!」唐裊衣倏地睜大眸看他,表情霎時變得古怪,有些不可置信這是季則塵說出的話。


    眼前的青年周身清冷溫慈,連夜間安寢整夜都不會轉變姿勢,雙手端方矜持地交疊放在腹部,克己復禮似刻進骨子裏了。


    他竟、竟然會主動與她說睡一榻?


    一瞬間,唐裊衣有些慌亂,她沒和男子睡過一道,但又不能直白拒絕。


    竭力維持情緒,她佯裝關切,美眸中是對他的敬仰與愛慕,如同乖巧又無害的貓兒般膩人:「夫君,你可是遇見什麽事了?」


    「無礙。」季則塵搖頭見她未曾拒絕,修長的手指掀開被褥一角,頎長的身子躺在她身邊,闔上雙眸似在安寢。


    房中霎時安靜了。


    唐裊衣無言地低頭,覷看躺在身邊如尊雕像的清雅男子,方才明白原是她胡思亂想了。


    他也許也怕蛇,不好意思表現出來,故而會用這樣的方式。


    其實她也有些害怕,此處荒無人煙,免不了萬一有蛇再度爬來,有他在身邊興許能鎮壓些許。


    而且他什麽也不懂,她才不怕他。


    唐裊衣撚著被角躺下去,安心地閉眼睡覺。


    雖然身邊躺了男子,她卻絲毫沒有旁的念想。


    最初隱有不習慣,但他睡得悄無聲息,連唿吸都輕得幾乎聽不見,擋在外麵好似比之前更有安全感。


    唐裊衣睡著之前還不忘誇他:「夫君真好,有你在我身邊,我什麽都不用怕了。」


    他的唿吸清淡,並未迴應。


    她也不在意,放心地閉上眼。


    雖然遇了蛇,但絲毫不影響她的困意,尤其是身邊有人擋著危險,她甫一沾在枕上,意識便漸漸模糊地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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