逾晴了然,福安康常年征戰,身體素質,騎射技法自然極好,逾晴猜測,甚至還要遠勝於久坐朝堂,疏於鍛煉的皇上。


    不過是為了不駁了皇上麵子,才壓著數量,正好與皇上齊平。


    至於華妃的哥哥額爾吉華都,此人到底是隱藏實力,還是真的略遜一籌,出於不是很了解,逾晴不好妄下判斷。


    如果真的是前者,那怕是此人如他父親一樣,城府之深,令人膽寒。


    “想什麽呢?”皇上見逾晴出神,開口問道。


    “當然是想象皇上馬上英姿了。”逾晴臉不紅心不跳的撒謊。


    皇上龍顏大悅,果然,男人都是虛榮的,身居高位者尤甚,隨意兩句誇獎,都很是受用的。


    逾晴不知道的是,這些誇獎出自於她,皇上才會如此欣然,要是出於別人,怕是皇上隻會認為是刻意奉承。


    “朕給你打了獵物迴來。”之前問逾晴要什麽,逾晴並沒有說,皇上按照自己的猜測選定打了獵物並且帶了迴來。


    “是什麽?”逾晴很是驚喜,沒想到自己當時並沒有說,皇上還是想著她,很好奇是什麽獵物。


    皇上抬手向後一指,逾晴迴頭,薛貴站在皇上身後手裏正提著一個木製籠子,裏麵竟是隻圓滾滾的兔子。


    長長的耳朵下是紅紅的眼睛,小小的三瓣嘴不斷翕動,怯怯的看著四周,隨時保持警惕,很是可愛。


    “朕想著你應該喜歡,特意沒有射中要害。”皇上看到逾晴眼裏的光亮,笑了笑。


    逾晴再次看過去,可不,兔子全身白色絨毛,隻有左腿處有些許血跡。


    想來是被皇上射中了腿部,如今已經被處理包紮的很好。


    這樣看來,皇上的騎射也很是了得嘛。


    “多謝皇上,臣妾很是喜愛。”逾晴打算將兔子帶迴去好好養起來,沒想到自己在這時代還能有個寵物,也是意外之喜了。


    接下來皇上就這樣坐在逾晴身邊,陪著她看戲,根本不在乎其他妃嬪偶爾小心翼翼看過來的目光。


    皇上不在乎,逾晴自然更不會在乎,兩人專心致誌看戲,不久,戲台子上的情節,讓皇上蹙了眉。


    花旦家境貧困,年幼便被買到富商家做工,長了幾年,因為模樣周正,被富商看中抬為小妾。


    也還算命好,富商待她並不算差,反而受盡恩寵。


    可是花旦卻心係青梅竹馬,最終下定決心與青梅竹馬私奔。


    “女人果然都是不知足的。”皇上不禁感歎。


    薛貴提著兔子籠站在皇上身後,聞言低頭看了眼皇上發頂。


    皇上往日本不喜歡戲曲,不過是為了多於晴貴人一處,才勉強坐下,現下看了這麽一出,怕是更不樂意了。


    “皇上何出此言?”逾晴側目。


    戲看的好好的,怎得憑白冒出這麽一句。


    逾晴複又看看台上,小生執起花旦的手,兩人正海誓山盟,相約明日城外牡丹亭一起私奔,遠走他鄉。


    故事雖然老套,勝在幾位角兒唱的是真好,餘音繞梁,引人入勝。


    “錦衣玉食的供著,可以看出富商對小妾也頗有情義,她卻依然惦記軟弱無能的青梅竹馬,不是貪得無厭,執迷不悟是什麽?”


    天威帝王,自然忍受不了女人的一點點背叛。


    尤其是皇上此刻代入了自己,又想到了逾晴一直不肯對他交心。


    氣兒更是不順,連帶著戲台上的幾位角兒,都看著礙眼。


    “皇上來的晚,錯過了前半段,富商雖然對小妾恩寵有佳,平日裏小妾也是受盡了大夫人欺辱,因緣際會與溫柔體貼的青梅竹馬重逢,才有了後麵諸多事。”


    逾晴仔細為皇上講解他來之前的情節。


    “受到欺負大可同夫君講,以富商對小妾的疼愛,必會對大夫人加以約束。”


    皇上曲起食指,一下下敲在桌子上,薛貴知道,這是皇上已經有些不耐煩的表現。


    她還以為皇上是因為不知前情,所以作此言論,自己為他解釋之後,竟還是如此做想。


    逾晴歪頭看著皇上,眉眼裏滿是不讚同。


    “榮華富貴,一時恩寵,這些都不是小妾所求,她不過是希望一生一世一雙人罷了。”


    “晴貴人此言差矣。”皇後迴過頭來望向皇上和逾晴說道。


    “你所說之事不過是一些女兒家閨閣中的幻想,既已嫁做人婦,理應恪守婦道,以夫為綱,私會情郎,相約私奔,如此放浪形骸,石耀壽萬人唾棄的。”


    皇上坐在身後,而且挨著逾晴,哪個女人還能安心看戲,都豎著耳朵聽二人談話。


    見二人意見相左,如此好的挑撥離間機會怎能錯過。


    “可不是,出嫁從夫,還整日裏念著其他男人,分明就是不守婦道!”華妃不願落於皇後之後,緊跟著說道。


    “臣妾聽說,這種行徑,在民間抓著是要被浸豬籠的!”嘉妃麵容驚恐,明明已經入秋,還要舉著吧蒲扇輕搖兩下。


    嘉妃才收到皇上訓誡,本來不敢說話,可又不想錯過難得的奚落逾晴的機會。


    觀察著皇上神色,見皇後,華妃說完之後,皇上神色如常,壯著膽子開口。


    皇後娘娘都打了頭陣,其他妃嬪也跟著說了自己的觀點,三言兩語間,仿佛句句劍指逾晴。


    逾晴沒有等到皇上的迴答,反而被皇後意有所指,劈頭蓋臉教訓了一頓。


    眸中已是冷芒乍現,還沒開口,又被華妃,嘉妃一通狂轟亂炸,有些匪夷所思。


    一盞茶前,三人還針鋒相對,互不相讓,轉眼間就統一了陣營,一致對外了,看來,她還真的是令後宮團結友愛的利器呢。


    “既然能成為閨閣幻想,必然是有其可貴之處,所謂幻想,不過是因為所求之物太過美好,遙遠,隻能以精神寄托,如果老天給了這個機會,甚至就擺在眼前,為什麽不敢,不能去追求一下呢?”


    逾晴目視前方,娓娓道來,看著台上花旦和小生於牡丹亭中相擁,即便做妾,也有權利,敢於追尋自己的幸福並且成功擁有,突然就神色淡然,心緒平靜。


    哪個女人不希望夫君隻愛自己一個人,她就不信皇後之流沒有過一丁點的念想。


    皇後等人當然也有過類似幻想,可她們常年受到封建禮教束縛,三從四德已經刻進骨子裏,久而久之,哪裏還敢奢望。


    德妃,文貴人有心幫逾晴說話。


    可她們同皇後,華妃,嘉妃一樣,迂腐的教育,框架裏的思想,能保持沉默,沒有因逾晴驚世駭俗的言論看輕她,就已經算是極好了。


    逾晴看二人為難神色,心裏明白,遞給二人一個放心的眼神後,突然就樂了。


    她與這些人計較這個做什麽,都是長在皇權之下的名門貴族,如何能拿現代思想去衡量比較。


    皇上更是皇權中的皇權,曆來唯我獨尊,眾星拱月,後宮佳麗三千,又怎麽能期望他可以理解何為一生一世一雙人。


    想來,當真可笑。


    “皇上與臣妾都是就戲論戲不是嗎?我們還是認真看戲吧。”何必當真。


    想通了,逾晴就不糾結這個話題了,粲然一笑,眼裏依舊是與尋常一般無二的奪目華光。


    “好了,吵得哀家都聽不到在唱什麽了,都安靜聽戲!”


    太後發話,所有人都安靜下來,一時間隻剩戲台子上,咿咿呀呀,悠揚婉轉。


    皇上盯著逾晴側顏半晌,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良久,才收迴目光。


    戲曲本就不是逾晴的愛好,加之中途被人打了茬,逾晴之後又聽了一台唱頌前朝女將的戲就迴了帳篷。


    “奴才薛貴求見晴貴人。”


    才迴帳篷沒多久,門口就傳來薛貴的聲音,掀簾而出,就看見薛貴提著兔子籠站在帳篷外。


    “薛公公。”已經猜到薛貴所來目的了。


    “貴人事多,將皇上為您特意獵的兔子忘在了看台上,這不,奴才給您送來了。”薛貴笑的有些局促。


    逾晴走的時候就當他眼巴前兒過的,哪能沒看見他手裏提的兔子,明顯就是不喜了,又礙於皇上麵子,佯裝忘了拿。


    她能當做忘了,薛貴可不敢啊,緊搗騰兩步碾了過來。


    “哦,確實是我疏忽了。”逾晴一臉恍然大悟說道。


    薛貴鬆了口氣,笑道:“無礙無礙,那,方便奴才給您送進去嗎?”


    說著,指了指帳篷,他肯定是不能讓逾晴自己動手的,意思是他幫著提進去。


    “不用了,勞煩公公將它送到膳房,烹了。”逾晴嘴角勾笑,神色不明。


    烹,烹了?!薛貴以為自己聽左了,笑眯眯的小心問道:“您是說……”


    “讓膳房做個爆炒兔肉就行,做好了盡快送到我的帳篷來。”


    逾晴打斷薛貴,吩咐道。


    薛貴麵色一僵,完了,這是個要命的差事啊。


    由他親手將皇上送給晴貴人的兔子送去膳房,還不如把他烹了吧!


    見逾晴一臉認真,絲毫沒有說笑的意思,苦哈這一張臉,腳步踉蹌的往膳房走去。


    薛貴這般視死如歸的樣,令逾晴噗嗤一笑,隨後轉身迴了帳篷,安心的等著她的晚膳。


    “皇上來了。”


    皇上進入帳篷,逾晴立即起身迎上前,接過晚荷擰好的帕子,替皇上淨手。


    “喜玥來請朕的時候說,你特意準備了好菜?”


    皇上用帕子擦了擦手,遞了迴去,大步一跨,坐在桌前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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