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雲秀的話,她不確定自己這個時候是否還活著,也不確定還能不能保留著那一點初心。


    她總覺得如果沒雲秀,她會更加的難過和不快樂,她始終是一個人,沒有愛人,也不會有朋友,她不會去信任任何一個人。


    可是現在,她看著哭得滿臉是淚的雲秀。


    雲秀身上有一種她隱隱艷羨的自由,她從雲秀身上汲取到了這一點自由和溫暖,靠著它們,她才不至於覺得人生這樣的灰暗、充滿算計。


    也是每一次看見雲秀的時候,她才會想起,哦,原來我曾經也這樣自由過,也這樣天真無害過。


    這一點自由的感受太美好了,讓她捨不得徹底放棄自己,不捨得放任自己變成一個陰險狡詐、隻會算計人心和利益的人。


    她曾經在某一個瞬間生出過陰暗的心思,在康熙問要不要把雲秀放出宮的時候。


    誰也不知道那時候的她是怎麽想的,那時候她想把自己的妹妹永遠的留在皇宮裏陪著自己。


    她實在太害怕了,害怕自己也變成佟貴妃那樣的人。


    可她還是放棄了,她已經折了翅膀,但她的雲秀就該在宮外自由生長,成為一隻快樂的鳥兒。


    她身上帶著自己最美好的寄託,她可以代替自己,一直自由地活下去。


    作者有話說:


    正文就到這裏了,該鋪墊的已經鋪墊了,剩下的東西都在番外裏寫。


    第155章 番外(1)康熙


    康熙病了。


    他今年六十九歲,年近七十,於別人來說,他已經算得上是長壽了。


    年前他生了許多場病,許多人都說他撐不過這個冬天了,事實上也沒撐過。康熙躺在床上雙眼模糊,病得起不來身,還有心思說笑:「老天爺這是不想叫我過整壽。」


    過了一年便長一歲,如今是十一月初七。


    他嘆著氣,想著自己原來是要去祭天的,祭天完了就要開始準備過年了,可惜一下子病倒了,終究落下了,還得找個人替他。


    魏珠在旁邊站著,和個幽靈似的不出聲。


    康熙喚他:「去把老四叫來。」


    魏珠輕輕應了一聲,正要出去,卻聽身後的人猶豫了一瞬,還是說:「再把德妃請來吧。」


    他年紀大了以後一直住在暢春園,園子裏頭是有伺候的人的,往常他病了,不會輕易叫宮裏頭的高位嬪妃過來侍疾,反倒是讓園子裏那些小答應伺候著。


    別人不清楚,魏珠這樣的太監最清楚,主子是在忌諱,也在害怕——怕自己一病沒了,那些伺候在他身邊的人會做偽詔。


    他心裏的想法多,麵上卻沒說什麽,出門吩咐了去請人。


    胤禛和雲佩來得很快,兩個人還在門口碰上了,互相對視一眼,沒說話,進去了。


    康熙已經叫人伺候著起身了,他不肯在自己的兒子們麵前露怯,把自己收拾得妥妥噹噹,沒說別的,隻叫他替自己祭天。


    胤禛領命而去,就隻剩下了雲佩。


    康熙望著她,半晌,拍拍自己身邊:「過來坐。」


    雲佩不敢坐他身邊,在腳踏上坐下了,錯過了康熙的僵硬和惘然:「皇上既然病著,就好好躺下吧,吃藥了不曾?」後半句是問的魏珠。


    魏珠看一眼康熙,見他不說話,多半是默許了,就細細說了:「皇上喝了兩碗粥吃的藥。」


    宮裏頭生了病都是淨餓的,禦膳房不敢讓皇上餓著,就上一點湯湯水水,這也是老黃曆了。


    雲佩吩咐:「雖然病了也不能餓著,叫他們再做點軟爛些的東西,蛋羮或者別的,一直預備著,一天多吃幾迴。」


    魏珠一一應下。


    等他出去了,康熙才說:「你一向體貼。」


    從前親如夫妻的兩個人,如今竟也沒什麽話說。


    氣氛不能幹僵著,雲佩找了話題聊:「也不知道老十四在外頭怎麽樣了。」


    提到老十四,康熙臉上就帶了笑:「這小子這些年長進不少,我昨兒還看見他的摺子,提起他和年羹堯在外頭賽馬,還贏了。」


    「那是年將軍讓著他,不然以他的技術,怎麽可能能贏?」


    康熙反倒說:「年羹堯比他年紀大,十四還年輕,不必太過苛責,他這些年也算穩重許多,朕仿佛還記得他小小一個的樣子,人厭狗嫌的。」


    雲佩也笑了,這迴是真心的。她一共三個兒子一個女兒,老四和老六一向沉穩,小小年紀就知道該做什麽,哪怕是看似閑著的胤祚,這幾年也在琢磨著想去海外,隻是她不同意,女兒呢?嫁了個好人家,還是在京城裏,總能見著,這就夠了。


    唯有十四最讓她頭疼,這孩子叛逆期太長,腦子裏頭也不知道裝了些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前些年嚷著要練武,以後要做大將軍。


    十四很是吃了一番苦頭,她聽他福晉說,十四這些時候一直在家裏練武場上折騰,夜裏背上腿上都疼得不行,躺在床上嗷嗷叫著讓福晉給他擦藥。


    這樣努力,自然也是有成果的。兩年前西藏叛亂,十四被封了撫遠大將軍,去青海了。


    臨走的時候,沉穩了許久的十四哭得像個傻子似的,他怕自己有去無迴,哭著和自己額娘說了心事——這臭小子總覺得自己是兄弟裏最沒用的那個,一點也不能替額娘分憂,這麽多年一直讓她替自己操心。


    原話是說「額娘在宮裏頭吃苦,兒子還一向不著調,叫額娘頭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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