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鏟除慕北辰這個靜王,端王可不更加的著急如何把太子拉下馬再謀後事了嗎。


    所以,一旦端王得知江南出事,那人還是太子甚為倚重的心腹之一莫守城,他隻會暗中派人保護,務必讓王大人帶著人順利迴京,在禦前審問,事情鬧的越大,皇帝就會對太子越失望。


    販賣食鹽,可是重罪啊,不管皇帝再如何包庇,太子都要被扒下一層皮來。


    “現在整個京城內最怕王大人出事的,恐怕就是端王了吧。”彩蝶眼波流轉,骨子裏的嫵媚自然而然的散發出來,嘴角卻露出與她這幅姿態不相符的竊笑,摩拳擦掌的準備隨時大幹一場的模樣。


    這個事情說完,彩蝶又道:“不過,李仁義那邊的線索斷了,現在無法查證西山獵場的事有沒有他一份。”


    當時王公貴族,皇家子弟都在獵場之內,野豬群突然暴亂,如果不是慕北辰領頭阻擋在前,後又讓容若神來一筆灑了以毒攻毒的藥粉,還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這裏麵一個個身份不凡,背後的家世複雜,家族中的子弟驟然死傷過多的話,怕是會引發朝局動蕩,人心不穩。


    “無妨。”慕北辰抬起手一豎,“線索掐斷了,那人早已隱在幕後,你們再怎麽查也沒用。”


    彩蝶一愣,“王爺的意思是,除了李仁義之外,還有其他細作隱藏在朝廷內部。”


    慕北辰手掌落到桌上,指腹擦過桌上泡茶時滴落其上的水,垂目事不關己的冷漠道:“李仁義沒有能力調派獵場裏麵的護衛軍。”隻能是另一個比李仁義職權更高的人,在事發前暗中把護衛軍調開了,才使得野豬群暴亂時,除了那些打獵的世家子弟外,根本見不到任何一個原本早該出現的護衛軍。


    彩蝶倒吸一口涼氣,“那……這……”一想到這人隱藏的那麽深不止,還在大昭內混到了一定的地位,就叫人感覺如芒在背,不寒而栗。


    “這件事不急於一時,你先吩咐下去吧。”慕北辰擺手,示意彩蝶退下。


    平日裏無事的時候彩蝶是唯一一個大著膽子敢在慕北辰麵前和別人鬥鬥嘴的,不過眼下要事在身,她隻對容若點了一下頭,就幹脆利落的旋身出了暖閣,一個縱身就消失在蒼茫的雪幕中。


    容若聽了兩人的對話,等彩蝶離開了,推開麵前的冷茶,豁然站起來,理了理衣服上的皺褶,走到窗口的位置停下,調侃道:“王爺讓我聽了這麽多,莫不是打著事後滅口的準備吧。”


    彩蝶說的含糊,雖有一大部分容若不是很明白,可也聽出了中間的關鍵地方——


    慕北辰在背後又策劃了什麽,還是會讓太子很摔一個跟頭的事,而且端王對此的興趣也不小。


    一個太子,兩個當朝王爺,而這三個人同時皇帝的兒子,卻心懷鬼胎,彼此間陰謀算計,都在怎麽想著置對方於死地,最好是萬劫不複。


    太子為人如何容若不知,也不會因著他眼下被算計就同情,慕北辰有一句話還是說對了,這個皇城裏的人啊,哪個都不幹淨。


    “你不是喜歡探討真相?”慕北辰幽幽的冷聲從容若背後傳來,落入她耳中,像是潺潺流淌的冰水,“本王給你機會,怎麽?又不願意聽了?”


    容若抵著窗台半轉而迴眸,“這麽說王爺當是坦誠相待,我是不是應該感激涕零了?”


    慕北辰抬眸,他容顏冷酷,目光深不見底,像是寂靜深沉的冬夜,“本王不屑跟任何人解釋,可終究欠了你一次,本王現在給你一個機會,你若是不把握……”


    容若等著他後麵的話,或者說威脅,可等了許久,慕北辰卻移開了目光,看向旁邊某個地方,竟是再也不開口了。


    “就一次嗎?”容若見他不打算再說什麽,稍微抬高了聲音,帶著輕笑道:“王爺貴人事忙,莫不是需要我提醒一下。”


    本來容若已經不想再提起,可還是經不住心中的不平,話趕話說到這裏,她幹脆直白明了的問道:“敢問王爺,常珍……到底在哪裏?”


    慕北辰眉頭一擰,眉心皺在一起,他不查容若突然問起常珍,一抹訝然從眼底最深處閃過,這個名字實在是隔的有點久了。


    “可別跟我說,王爺已經不記得常珍了。”暖閣裏溫熱的氣息熏的容若臉頰微紅,她絕麗的容顏因著這一點天然的紅暈帶出一絲嫵媚來,可本人的氣質又是迥然不同的清華,嘴角微微揚起,勾起一抹笑容,烏黑的眼底分明清澈冷冽,竟無半似笑意。


    慕北辰抬手往後一掃,寬廣的袖袍掃過桌麵,銀線紋路在光線折射下發出微微光芒,他把手擱在扶手椅子上,抬眸看向容若,麵孔上表情始終如一,眼睛黑潭深處卻慢慢凝聚出懾人的鋒芒銳利。


    容若滿不在乎的一笑,兀自道:“我在宮裏認識了一個小宮女,她叫秀心,是一個混的特別不好的小宮女,所以在儲秀宮隻能當最低等的那種宮女,時常叫人責罰打罵,我遇見她的時候,她全身都是鞭傷,我給她治傷的時候發現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所以真的混的蠻失敗的是不是。


    可是即使命運這麽淒慘了,秀心的心裏還是存在這一點溫暖的,那就是當年跟她一起入宮的好姐妹,隻不過那位好姐妹性子機敏,會討主子歡喜,沒多久就混成了宮中貴人的貼身宮女,在眾多宮女中可當真堪稱表率。難得的是那位姐妹自己發達了卻還念舊,時常救濟一下秀心,幫襯她一點,讓秀心的生活沒那麽艱難,隻是可惜啊……”


    容若搭在窗台的手猛的一個發力,半扇窗戶被推開,狂風夾帶著雪登時瘋狂卷入,寒風將容若的鬥篷和發絲一起倒卷著往後翻起,撲麵而來的雪似刀刃,刮在臉上生疼。


    暖閣的暖意頓消,炭盆被吹到,紅光忽閃忽閃的,要滅不滅的樣子。


    容若站在風口裏,不消幾吸間,撲頭蓋臉的落了一層雪花,在風雪中,她語帶喟歎,緩緩道:“可惜常珍突然失蹤了,秀心生命中唯一的一點光明也跟著沒了。”


    慕北辰坐在位置上,玄衣嘩啦啦翻滾著振飛而起,像是暗夜的海麵上突然狂風大作,波濤湧動,一浪更比一浪兇險的猛拍海礁。


    “你在懷疑什麽?”慕北辰目光如刀,臉上彌漫起一重厚厚的冷肅陰沉。


    “懷疑嗎?”容若聲音低低的口齒間迴味,倏然轉頭,眼眸立時一厲,清明的眸光中帶著不可阻擋的鋒銳之氣,她緊緊盯著慕北辰的臉,語氣冰冷,卻字字清晰的從嘴巴裏砸下來,“綠雀,就是常珍,是不是?”


    慕北辰揚手一揮,衣袖卷起一片隨著風雪亂飛進來的殘葉,他用另一隻取下來放在手指尖把玩,冷眸清淡,從容中帶著不可親近的孤清,“所以呢?”


    容若垂在衣袖裏的手掌猛的握成拳頭,她是想過依照慕北辰的驕傲不會辯解開脫,可聽到他這三個無異於承認的三個字,心口還是狠狠的震動了一下。


    “所以!”容若壓下了蓬勃而來的怒氣,不知是氣極了還是冷風凍的,她牙關打著顫的說道:“所以你教我棋藝,借我古琴,甚至請人教我騎射,又讓楚風給我早就失傳的樂譜,你一切的一切不是為了讓我贏,好完成你我之間的賭約……


    你所作一切隻是避免我會放棄比賽,從而順利完成你的目的。”


    雪花落在容若睫毛上,容若感覺眼前就更蒙了白色布條一樣,看出去時,整個世界都帶著朦朧感,“所以你早在青陽縣的時候默認了楚風的賭約,在我提出解除時你卻一反常態的不肯,還那麽有心,不管是在青陽縣還是白梅山莊,都能及時出現救我於危難。


    你當時定然就是瞧上了我的一身醫術,或許是早有謀劃或許是偶然,你忽然覺得讓我成為拯救太子的一枚棋子,是這盤棋裏麵走出去的最完美的一步是嗎?


    畢竟,誰又會懷疑一個被精心安排的棋子呢!”


    綠雀身上的不和諧,她一直沒怎麽想透,直到秀心的出現,讓她把關鍵的一個疑點瞬間想通,搞清楚了。


    容若怎麽都無法想象,居然是那麽早的時候,甚至兩個人第一次見麵時,慕北辰就在謀劃一場以她為關鍵點的陰謀,並且一環扣著一環,叫人無從生疑,而身在其中的她卻毫無所覺。


    容若一想到這裏,渾身都微微發顫,瞳仁裏有不可思議和惱怒同時閃過,道:“慕北辰,你太可怕了,除此之外,你到底還算計了我什麽,或者是再準備算計我什麽?”


    慕北辰削薄的嘴唇緊抿成一條線,寒霜般冷硬的臉部弧度將他冷峻的氣質傾灑無疑,他從椅子上站起來,幾步一邁,就來到了容若的身旁,在容若輕輕晃動的瞳仁微光中,抬手撫上容若的臉頰,傾身靠過去,讓自己的身體放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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