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重裝開業那會兒老闆也沒有完全不管事兒,人家還拍了點兒照片。


    「舊照片都沒往新手機裏存,」單羽說,「想看的話,雲相冊裏有。」


    「先看新的吧。」陳澗又往迴扒拉到了今天新存的照片。


    姚熠拍照還挺專業的,點開第一張的時候,陳澗都感覺在看時尚雜誌。


    他和單羽同時迴頭的那一張,明明月光下遠處整個場景都顯得有些清冷,但近前的他和單羽卻透著暖調,看上去非常舒適。


    「這張挺好看的。」陳澗說。


    「後麵那張是你的單人照,更好看。」單羽說。


    陳澗看著他:「你是怎麽知道我看的是哪張的?」


    「你這個性格,」單羽勾了勾嘴角,「正常情況下都會按順序點開。」


    「喲。」陳澗說。


    「你是不是偷偷喝酒了?」單羽問。


    「沒,」陳澗滑到下一張,「我心情好了就這樣。」


    「認識你這麽長時間心情一直不好嗎?」單羽問。


    「老闆你這樣就讓人尷尬了啊。」陳澗說。


    單羽沒再說話,躺沙發上無聲地笑。


    單人這張也很好看,陳澗知道自己長得還可以,但沒想到拍照能拍得這麽可以,畢竟校牌上那張證件照他拿到的時候第一眼得靠頭髮才能認出是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一直是枕著單羽的手歪腦袋看的,姚熠鏡頭裏的自己,看著還挺……洋氣的。


    身上那件舊了的外套都被拍出了質感,給人感覺要是新的可能還沒有這種調調。


    「姚熠是學攝影的嗎?」他問。


    「也不是,工作需要就自學了,」單羽說,「別看她平時嘻嘻哈哈的,背地裏是個很上進的人。」


    「嶽朗呢?」陳澗問。


    「很聰明,講義氣,工作的話嘛……」單羽想了想,「不夠用了就學,但絕對不以工作為由對自己進行任何形式的額外提升。」


    陳澗用了兩秒才聽明白這句話,笑了起來:「但是他看著挺精英的,雖然有點兒匪氣。」


    「畢竟聰明嘛。」單羽說。


    「跟你差不多,」陳澗說,「你給我的感覺就是非常聰明。」


    「且帥。」單羽說。


    「……嗯。」陳澗看了他一眼。


    「什麽時候發現我帥的?」單羽很有興趣地又追了一句。


    「……你怎麽不問我什麽時候發現你聰明的啊。」陳澗說。


    「你什麽時候發現我聰明的?」單羽重新問了一遍。


    「你騙我到這兒上班的時候。」陳澗說。


    「那你什麽時候發現我帥的?」單羽繼續問。


    陳澗有些無奈地笑了起來:「你是真沒比小豆兒大多少……剛見麵的時候就發現了啊,你也沒蒙麵,很容易看出來吧。」


    單羽沒說話,看著他。


    「怎麽了?」陳澗也看著他。


    「你發現自己有想法的時候,」單羽輕聲問,「沒害怕嗎?」


    陳澗沉默了。


    過了一會兒才迴答:「沒怎麽害怕,已經發生了的事兒,躲得過就躲,躲不過隻能麵對啊。」


    「就跟還債一樣。」單羽說。


    「您這什麽比喻……」陳澗嘖了一聲,想想又點了點頭,「但也差不多吧。」


    單羽笑了笑,閉上了眼睛。


    「要睡了嗎?」陳澗問。


    「沒,」單羽說,「隨便說點兒什麽吧,你小時候的事兒。」


    「我小時候……沒什麽好說的,」陳澗想了想,「比一般的小孩兒要無聊。」


    「因為要照顧媽媽嗎?」單羽問。


    「嗯,」陳澗點點頭,「我記事起她身體就不是太好,不過有時候她會帶我出去玩,去摘蘑菇,夏天的時候去遊泳。」


    「你遊泳厲害嗎?」單羽閉著眼睛,輕聲問。


    「還行吧,我能潛到河底摸石頭。」陳澗說。


    「明年夏天,」單羽說,「去摸幾塊兒給我。」


    「行。」陳澗說。


    「你養過雞嗎?」單羽問。


    「……養過,豬也養過。」陳澗說。


    「豬就算了,」單羽說,「太味兒了。」


    「怎麽,單老闆你還要養雞啊?」陳澗看著他。


    單羽還是閉著眼睛,聲音很低,跟說夢話差不多:「東邊圍牆外麵不是有一小塊兒地麽,趙芳芳之前說可以養雞,我們自己吃的。」


    「那兒隨雲的人種著菜呢。」陳澗說。


    「搶過來,」單羽說,「搶不過來就直接把雞放進去,還省飼料錢了。」


    「……你是真能惹事兒啊老闆。」陳澗說。


    單羽一直聲音很低地跟他聊著天兒。


    陳澗一直覺得小時候並沒有太多有意思的事兒,但單羽一點點問,他一點點想,慢慢又發現自己小時候似乎也有過很快樂的時光。


    爬樹,遊泳,摘蘑菇,撿樹葉畫畫,村裏的豬跑出來了他跟著從村頭跑到村尾,就為了騎一下,當然也沒成功,還差點兒被咬了……


    單羽聲音越來越低,最後沒了,隻能聽到很緩的唿吸。


    陳澗感覺自己枕著他手的半邊臉也麻了,脖子也僵了,慢慢直起脖子的時候,他甚至聽到了哢的一聲響。


    再看單羽的左手,壓得血色都沒了,盯著看了好一會兒才漸漸開始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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