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綏不會讓她的每個等待落空。


    她提前地對陸綏說:「你不要給我準備什麽生日禮物,但你必須答應我。」


    陸綏隻管點頭:「好好好, 都答應你。」


    繼續補充:「反正要你兌現的時候, 你必須義無反顧放下一切來到我身邊。」


    他點著頭,其實壓根就不需要這個願望。


    就像是一張獎券,不過這次的兌現期限是無限。


    —


    4月20日、上午、義大利威尼斯軍械庫及處女花園、第六十一屆威尼斯雙年展。


    鮮花、織錦、掌聲,都送給那個獲得最具潛力青年藝術家銀獅獎的人。


    不知道舉辦了多少場舞會, 開了多少瓶香檳。


    他看著微醺的晚霞, 接通了夕陽彼岸的電話。


    「陸教授,恭喜你, 得償所願。」


    她的開心從來是體現在臉上的。


    「你知道的,我所願的從來不是這些。」


    他的聲音像是通過電流,低沉又性感。


    薑既月的笑容狡黠,賣關子:「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先聽哪一個?」


    「好消息。」


    「好消息就是,鄉野藝校成功落地啦!我師父居然在裏麵當老師。」


    陸綏聽到後眼睛都亮了,不得不說廖教授的效率是真的高,不過短短兩年就建成了。


    他的酒窩愈發地深,繼續問:「壞消息呢?」


    「壞消息是,你的保險箱被我開了。」 薑既月拍了拍手,自豪地說道,「陸綏你好蠢哦,把密碼設成我的生日。」


    向來分不清薑既月關於好消息和壞消息的定義。


    陸綏一聽就知道,她還沒看保險箱裏的東西就沾沾自喜,前來邀功。


    低頭一笑,迴道:「你要不仔細看看裏麵的東西?」


    薑既月剛打開櫃門,就給陸綏打電話,根本沒細看。


    盒子裏放的居然是她的畢設!


    一顆黑色的異型骷髏心髒。


    她的靈感來源是西方惡魔象徵的山羊。那個時候的薑既月酷愛一切黑暗係的存在。


    這種隱藏著宗教、邪惡、偏見、古老的神秘符號是她想要探索的,於是就創造出了這顆心髒。它可以是慾念邪惡的承裝,也可以是善良純淨的獻祭。


    它本身就是批判地存在在世界上的。


    「所以,買下畢設的那個人是你?」


    「是我,那是當時唯一和你存在的聯繫。」


    「把它放進保險箱也隻是為了不睹物思人。」


    他的話語帶著淡淡的酒氣,順著風,從大洋彼岸而來。


    薑既月哽住了,她猜陸綏現在有點醉意,不然這鋸嘴葫蘆可能永遠都說不出這種話。


    「我愛你。」


    陸綏的臉上浮著潮紅,直白又濃重的思念,被離岸風帶走,來到她身邊。


    「陸綏,你現在清醒嗎?」


    「我很清醒。」


    這點酒還不夠他醉。


    她的聲音在耳畔,宛如海妖的低吟。


    「那好,我要你兌現。」


    第80章 《雪地微仰》正文完


    「我要你帶上行李和護照飛去聖彼得堡。」薑既月把那張紙撕成了碎片, 往空中扔去。


    它們像是羽毛,高貴地飄揚著,肆意地喧囂著。


    紙是曾經陸綏埋在石膏裏的那份, 現在能夠兌現。


    她瞞著陸綏,租下了策劃了這場蜜月,並打算在中途向他求婚。


    之所以選擇這個地址,是因為薑既月想要走他走過的, 看他看過的風景。


    兩個人是直接在機場匯合的。


    行李被丟在了不遠處, 等他們擁抱深吻完,才想起來。


    他們隻不過是分開了一個月, 甚至上飛機前還通過視頻。


    在接下來的日子裏,他們無時無刻不緊緊相擁。


    漫步在涅瓦河邊上,看著不遠處的晚霞。拜占庭式建築群在光影中格外莊嚴肅殺。


    他們去得時候已經算不上雪季了, 積雪在路邊收縮融化, 變得醜陋不堪, 數月累成的堅冰,在上百年的巴洛克風格的老房房簷上, 滴淌得悠然自得。柏油路的那層薄冰,時時刻刻提醒著行人「注意腳下」。


    她儼然很小心, 但還是控製不住打滑, 沒有陸綏往領子上那麽一提溜,她的尾椎骨大概不保。


    薑既月的肢體協調能力不好,就想緊緊抱住陸綏的胳膊,可他卻玩心大發, 甩袖跑走。


    「陸綏, 你快迴來!」剛才的一激靈,以至於薑既月不敢走太快。


    像隻剛學會走路的小鴨子。


    陸綏在前麵時刻注意著她, 笑得大聲。


    她手上也沒個支撐,自然氣急敗壞:「你再這樣,我就生氣了!」


    一般這個時候,他就會自覺地跑迴來,牽住薑既月。


    可這次卻沒有。


    他跑遠了,都看不到人影了。


    隻留她一人在原地。


    最開始她還沒來得及生氣,隻好呆呆地站在原地。


    沒過多久,他滿頭大汗地跑了迴來。


    迴頭就看見眼淚汪汪的薑既月:「你不是說不丟下我嗎?你個騙子!」


    她一邊捶著陸綏的肩膀,一邊擠眼淚。


    「對不起,我去買了雙鞋,防滑的。」陸綏看她光打雷不下雨的樣子,補充道,「原來失去行動能力這麽難受啊,你以後可別把我從輪椅上推下來。」


    先前薑既月隻不過隨口說了一句,他便如此記仇,也不知道老了以後,自己那些陳年舊帳會被翻多少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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