黝黑的臉上原形畢露:「這裏正對龍王廟,這是要觸怒龍王啊!」


    越來越多人加入了這場鬧劇,三言兩語就鼓動了一群信徒。


    「藝校,是什麽正經的場所嗎?」


    「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


    「就算天王老子來了也得加錢!」


    「對了,沈家那個丫頭不是很有錢嗎?」


    「就是她到我們村來,才有這麽多事的!」


    「克母克父,一家子黴星。」


    ……


    莫名其妙就扯到了薑既月身上。


    原本說別的陸綏都可以忍了。


    臉色陰沉得可怕,那些恪守的禮儀道德在聽到那句話的瞬間消失殆盡,胸腔隨著每一次喘息起伏。


    雙手握拳,指關節泛起白色,血管曲張,像是虯枝蜿蜒在手臂肌肉上。


    在那個人推陸綏的瞬間,他順勢給了那人一拳。


    依舊站在淡定地原地,沒動,仿佛剛剛對待的是一坨棉花玩具。


    就是這一拳,把他幹出去三米遠。


    那人眼見二人實力過於懸殊,直接抄起板凳往陸綏處扔。


    「小心!」


    那一刻,薑既月的行動根本沒有經過大腦思考,腎上腺飆到頂峰。


    她直直地擋在陸綏的前麵,用力地把他推開。


    她倒地的前一秒還閉上了眼睛,沒有任何掙紮。


    他仍是錯愕的,瞳孔無限放大。


    「你瘋了!」


    聲音遏製不住地顫抖。


    薑既月睜眼時,正躺在陸綏的身上。


    沒感覺到任何的疼痛。


    後腦勺還被他用手護著,緊緊的紮進他懷裏。


    一股鐵鏽的氣息在空氣中瀰漫開來,她的右手卻有些濕潤。


    疑惑伸手時,看到的居然全是鮮紅的血。


    第69章 阿塔拉的葬禮


    她僅有片刻的呆滯。


    周圍的人聲依舊嘈雜, 恐懼愈發放大。


    「你沒事吧。」


    陸綏居然還在擔憂薑既月。


    全然沒有顧及自己淌血的創口。


    薑既月帶著哭腔迴答他:「你的傷口不痛嗎?流了好多血。」


    「都他媽別吵了!」廖聽瀾一嗓子鎮住了在場的所有人。「沒看到人受傷了嗎!」


    不怒自威的眼神凜冽地掃視了一圈。


    饒是倚老賣老倒地不起的阿婆也訕訕起身,她沒想到平時都以儒雅一麵示人的教授,發起脾氣來這麽嚇人。


    「報警, 去醫院。」這是薑既月保持冷靜前說的最後一句話。


    警車的鳴笛聲很快就響徹雲霄,林間飛鳥都被震得換了個歇腳地。


    她在臨走前還朝薑既月吐了一口唾沫。


    對上的眼神,卻令人不寒而慄,絲絲縷縷的黑髮纏繞在眼前, 即便如此也無法阻擋那陰氣森森的寒意, 同一柄鋒刃無差別的劃傷每個人的咽喉。


    她的那一眼沒有帶著審視,也沒有帶著憐憫, 隻有仇恨。


    她正義善良卻絕不濫情。


    這些人會付出代價的。


    迴頭轉向陸綏的瞬間,眼神立刻變得柔和下來。


    緊張地注視著他,眉頭不自覺地皺緊。


    陸綏在倒地拉過自己的同時膝蓋撞在了一塊尖石上, 自身的重量外加上薑既月的重量, 他不可能不痛。


    他的額發已經被汗濕, 那張原本俊俏的臉如今隻剩下慘白。嘴唇因他忍痛咬緊而泛白,手背上的青筋也根根爆起。


    薑既月不忍看他如此折磨自己的嘴唇, 就把自己的手臂伸到他麵前。


    真誠地看著他:「你咬吧。」


    陸綏他怎麽忍心,他抬起手捏住細腕往一旁扔, 搖搖頭:「你鐵臂阿童木嗎?」


    「這點痛算什麽?」臉上扯出了一個勉強的笑, 細密的汗從額頭源源不斷地冒出。


    這樣白嫩脆弱的手臂,平時牽手時用力都怕弄疼了她,怎麽可能去留下齒印。


    到了醫院,醫生清理了創口, 想要給他做進一步細密的檢查, 卻被拒絕了。


    薑既月佯裝生氣:「陸綏,你別不聽話!」


    「傷口都處理好了, 我們迴家吧。」陸綏溫柔地看著薑既月,小拇指勾著她的手,是在撒嬌。


    她的表情卻很嚴肅:「不行,我不放心,傷筋動骨一百天呢。」


    他的眼神有一絲閃動:她不是討厭醫院消毒水味的走廊,討厭大片大片的白色,討厭冰冷的鐵鏽,討厭此起彼伏的哭鬧聲和醫生無奈的眼神嗎?那為什麽還要在這裏待下去?


    他不想讓她聯想到一絲一毫過去的陰影。


    地麵反射這天花板的白熾燈,和她彷徨失措的眼神。


    薑既月雙手抱胸,一字一句地申明,甚至帶了哀求的口吻:「陸綏,你必須拍個片子,不然我再也不理你了。」


    任何時刻,隻要薑既月用水汪汪的眼睛看他,他都不可能狠下心來說不。


    「好吧。」


    陸綏坐在輪椅上被帶去拍片子。


    薑既月則一個人坐在外麵等候。


    她低下了頭。


    能看到的是一雙沾滿塵土的白球鞋,和血跡已幹的手。


    她都沒來得及洗掉,血跡斑斑像黴菌一般附著在她的手心。


    不管是什麽地方,醫院的設計總是大同小異。


    這裏很熟悉。


    白色的圓角扶手,好像她撫摸過的地方。


    記得媽媽做化療的時候,她就是這樣坐在外麵等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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