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欣雨斷然拒絕。


    這個店是她最後的退路了,如果把她交出去,無疑再也沒路可走了。


    陳欣雨:「我每個月都會給家裏交錢,交的錢也不少,如果陳看金想開店的話,可以用家裏的錢,一開始不開特別大的店,也夠了,我也不會說什麽。」


    陳看金冷笑:「你不願意就直說,說得天花亂墜的,什麽叫你也不會說什麽。是,你不會說什麽,你可是會打人。」


    他故意指了指頭上和臉上的傷。


    其實他的頭上和臉上並不是最嚴重的,但他抹了碘伏,碘伏那個顏色看起來深紫色的,十分觸目驚心。


    他嘶了口氣,不用再多說,自有陳母為他衝鋒陷陣。


    家裏還沒吵明白,王紅梅帶著她的家人上門了。王紅梅的爹以前也是個混的,現在也就是人老了,平常看不出來,這會兒一來,就讓陳家給個說法。


    「我看這婚也不必結了。還沒結婚,大姑子就把人搓磨成這樣,這往後要是結婚了,但凡吃你們陳家一口飯了,是不是還得把人打死了?」


    不結婚三個字,簡直是戳了陳母的肺管子。


    她立即跳起來,賠笑著表示,絕對、絕對會給他一個交代。


    王紅梅她爹大馬金刀地坐在凳子上,抽著陳父遞過去的煙,吧嗒吧嗒幾口,跟皇帝開恩一樣地開口了;「要結婚也可以。那個店賠我閨女一半,這事就揭過去了。」


    不得不說,陳看金和王紅梅是誰一個被窩的人,他們不約而同地打了一個主意。


    陳欣雨自然死活不答應。


    事情沒談成,這個家鬧哄哄的,顯然也沒法兒繼續待。她要是繼續待下去,就得賠店。


    陳看金一半,王紅梅一半。


    她還有什麽?


    她冷笑著,心一硬,決心從這個家搬出去。


    王紅梅的爹看她這副樣子,威脅陳母:「如果這樣子,咱們本來好好的親家也沒法兒談了,也別怪我們翻臉不認人,小心我們去派出所告你們去!」


    陳欣雨這時候也已經很累了,聽到這個話,有一種豁出去了的感覺:「誰愛告誰告去,想要店,兩個字,沒門!」


    -


    封城的陳欣雨一地雞毛,焦頭爛額,應付著陳看金和王紅梅這兩個無賴。


    身處港城的麗莎,站在華麗的房間裏,望著窗外川流不息的馬路,心情愉悅地勾了勾唇角。


    成功攪黃了衣尚,也就是她的好表姐和港商三公子的生意,心中十分快慰。


    說起來實在不是她有意的,她也不過是說了幾句,表姐的企業實在算不上有什麽競爭力,再大,還能越過國企去?


    怪就怪她撞到自己手裏。


    本來她隻想過好自己的人生的,像過往的一切,她都打算一筆勾銷的,可現實就是這麽巧合,表姐非要一頭紮上來,那可就怨不了她了。


    說起來,自己總算贏了表姐一頭。


    甚至,她覺得這樣更好。


    既然贏不了一個死人,那麽在她活著的時候打敗她,才更讓人有成就感。


    想到前世的事,她眼神不由晦暗起來。


    其實關於她自己的,她多半想不起來了。


    她的前世太苦了,丈夫冷漠,愛喝酒,整日不迴家,一言不合就對她動手,她活在戰戰兢兢裏,本能地,就不願想起這種令人難受的過往。


    可表姐,她真的何德何能,都是一個死人了,卻還是被人羨慕著,被人惦記著。


    這一切都源於她的表姐夫。


    表姐死了,表姐夫去創業,並成功了。他在眾人麵前不苟言笑,對誰都疏遠得很,人人都對他敬而遠之。


    人們都說,他就是這樣冷漠的人,他在世間唯一的柔情都給了死去的亡妻。


    最初聽到這種話,聽到這種討論,她根本不屑一顧。


    一個男人罷了,慣會做戲,尤其是這種商人,什麽蠅營狗苟沒見過,更是習慣了爾虞我詐,像這種深情的新聞報導不過是發出來來給自己立人設罷了。


    後世有點名利的人都愛給自己立人設,其實人後根本不是表麵表現的那種人。


    她原以為表姐夫不過如此,一個俗人,善會利用自己的資源罷了。


    如果她沒有在那天,在那天掉了東西的話,她不會看到,在無人看到的夜深,表姐夫驅車上山,在表姐的墓前是一副怎樣的溫柔模樣。


    那天的月光很亮,清輝灑下一遍。


    高大挺拔的身影站在那裏,西裝筆挺,麵容俊美。


    清亮的月芒攏著他的眉眼,他的臉似明似暗,注視著遼靜曠遠的墓地。


    偶爾有烏鴉聲響起,簌簌翅膀,驚起一陣漣漪。


    又是陰森森的墓地,沁骨的陰涼令人腳底生寒。


    一般人在這裏,明明該害怕的,恐懼的,甚至是迫不及待地想離開。


    然而,眼前這個經常在財經報導中出現的人,就那麽立著,他高大的身軀一半融入黑暗,麵色沉靜,甚至有著比月色還沒的溫柔,唇角翹起了一角。


    給人的感覺就好像,他早就屬於這裏,本該屬於這裏。


    她當時一整個愣住了。


    這天白天,她還默默吐槽,表姐夫不過是做戲罷了。掃墓他也沒來,隻讓管家和司機送許家人和兩個孩子過來。


    誰知道,就在這樣的夜色中,她看到了,月色下的溫柔與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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