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對建太學院的繼續施壓,“事有輕重緩急,容侍郎當以賑災為重。”


    “年年有災,年年沒錢,太學院已經建成大半,一旦停止將荒廢長草,前期投入盡打水漂。災要賑,太學院也要建,專款專用不可挪借。”


    魏尚書咄咄相逼,“容侍郎是不肯撒手了?如此緊抓不放,本官很是懷疑,用以建造太學院的銀子已經被貪墨不見了。”


    上一屆戶部左右侍郎,都因貪墨案下馬,殺的殺,流放的流放,是以現在的朝堂聞貪墨而色變。


    哪知容棠根本不帶怕的。


    “魏尚書一定要說銀子被下官貪了,那就是貪了吧。銀子已經沒有了,但下官承諾的按照圖紙規劃建好太學院依舊會按部就班完成,隻要在規定時間內交工,下官就不算犯事吧?”


    總之一句話,要銀子沒有,要命不給。


    “你……”


    魏尚書怒瞪他,在這個官大一級壓死人的規則下,好像他這個二品大員根本壓不住容棠這個三品。


    戶部尚書眯著眼,好像睡著了一樣,不看魏尚書的眼色,陛下都不開口要,他說什麽?


    容棠朝上行禮,“陛下,臣願意自掏腰包五千兩,捐建戍邊軍營。”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宣寧帝知道容棠不可能把建太學院的銀子挪出來,磨了磨牙,“朕也從私庫裏出一萬兩,望眾卿以國計民生為重,踴躍捐獻。這樣吧,就今天這個朝會上,凡願意捐銀子的官員,一兩銀子換一畝地,僅限今日,過時不算。”


    別說沒給你們機會。


    容棠再次行禮,“臣追加五千兩。”


    容棠名聲再差,卻也不是一個支持者沒有,起碼工部幾個因他獲利的大小官員很賣他麵子。工部尚書願意捐兩千兩,侍郎渠大人願意捐一千兩,一向隻上朝不說話的忠勤伯也捐兩千兩。


    什麽事都要一個牽頭,忠勤伯是鐵杆淮王黨,他的態度基本等於淮王的態度,支持淮王的官員多多少少也都跟進了,簡簡單單一件籌銀子的事,竟好似演變成了站隊,讓一些人躊躇半晌不敢決定。


    鄭長治一直看著容棠,差不多在沒有人開口後,他突兀的加了一句,“臣自捐一萬兩。”


    最後攏賬,一場朝會募了五萬多兩,默認劃出去五萬畝荒地,但這當然隻是一星半點,那一處至少能開出上百萬畝可耕地,足以容納數十萬人生活。


    這些銀子,下朝後自然由鄭長治派人去收,容棠和他早就達成共識,自己負責生產,而他負責調度,兩人定期交換賬目,相互監督。


    下了朝,二人走在一處,容棠幾不可聞的問,“你買地做什麽?”


    “不是種甜菜嗎?”


    “甜菜不值錢。”


    “我不知道值錢不值錢,我隻知道你買,我就買。”


    容棠無語望他,“國庫裏能拿出來錢有限,很明顯是不夠,你打算怎麽分配?”


    “一部分讓當地官府自籌,發放定向路引,願意去西北的給點路費,承諾到地方按人頭免費發放一畝地,後麵的可租可買。由上京及沿途各府共同調撥糧食發往西北等待災民予以安置,至於如何劃分村落和可耕地,是基層官員的任務。”


    目前能確定的最高長官是五品農正左大人,還需要許多行政官員,治安管理可以臨時用容家新軍,統籌指揮則需要村鎮乃至縣級長官,看起來官職小,卻是普通人一輩子無法跨越的階級。


    兩個人相互看了一眼,突然都加快了腳步,鄭長治由於站的久了,腳踝疼痛,冒著汗,也匆匆出宮。


    左大人一路小跑追上容棠,“容大人,我能帶小舅子一起去嗎?”


    “可以。”


    “呃,二表哥家的三小子……”


    “你能帶幾個,都帶去,但是你也要記住陛下的交代,不可以說出全部實情,否則露了口風,壞了陛下大事,殺頭掉腦袋,我可保不住你。”


    左大人頭皮一緊,“下官知道了,我就是打罵,也帶出去幾個。”


    容棠出了宮,別的官員要麽坐馬車要麽坐轎,他是上馬一路狂飆,二狗子四蹄跑出火星子來,直奔司馬家。


    家裏隻有女眷,見了他也不外道,把他讓進內堂說話。司馬老夫人嗬嗬笑道:“這個點上,甜甜還沒來呢,她們精算社這幾天要和國子監丁班比賽數算,她要給幾個學生開小灶臨陣磨槍,通常很晚才到家。”


    容棠開口便道:“我來找舅舅們。算了,外祖母也行,家裏有多少餘銀,留足用度,交到鄭長治手上,言明捐銀賑災,記住一定要戶部批的折換田地的批文。”


    司馬老夫人摸門不著,“這是怎麽了,這麽著急,是哪裏遭了災了,需要毀家捐獻。”


    她雖然鬧不清楚,卻也讓掌家大兒媳清點家底,隻因相信這個外孫女婿不會害自家。


    事情也是巧,今日司馬二舅司馬仁有事迴家,他是工部督水司正,還有一個司馬禮任屯田司正。他們屬於技術類人才,品級不高,經常出外差,不太在家,也剛剛好,他們倆都是建設新州府需要的人才。


    容棠就和他在書房裏秘議了半個時辰,出來就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司馬家不止是出銀子買荒地,還要分兩房人去到西北發展。不是兩個人,是兩房人。


    司馬老夫慌慌的,“這怎麽突然做這麽大決定了,不和兄弟們商量了嗎?”


    司馬仁寬慰她,“娘,肯定要商量的,等大哥三弟一迴家,我們就商量,娘放心,他們不會反對,兒子先到戶部衙門走一趟。”


    司馬家總共攏出來一萬兩千兩,聽容棠的建議,分做了八份,分別用兄弟四個,老夫人,唐家母子的名義捐銀,一人也就一千多兩,不那麽顯眼。


    迴到伯府,容戰幾個人也都說通了妻族,各自都會放一兩個子弟跟著去,徐瑛娘甚至說通了一個剛考上舉人的族兄報了名。


    到這個時候,容棠手裏願意去的名單已經有七八十個人,其中容家村出來的,基本都識字,在這個知識嚴重匱乏的年代,他們去到邊遠地區,都是瑰寶一樣的存在。


    日子一天天過去,甜菜終於大規模采收,一部分早種早熟的糖高粱也收獲,原糖生產開足馬力加班加點。


    富新莊老兵們一年隻有這兩個月是能體現價值的,特別珍惜工作機會,自覺展開了慘無人道的兩班倒製,糖日產量加倍。


    在容家村糖坊和富新莊糖坊如火如荼的生產中,容棠並沒有過多關注糖產量,這些都有專人負責了,他隻專注於用甜菜渣製成可存放幹糧。


    經過幾天沒日沒夜的研究,甜菜渣混炒熟的高粱麵,和烘幹的甜菜葉,製成巴掌大的渣餅,用水衝泡,一碗管一天餓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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