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裏轟轟亂想,但這些思緒,就是最信任的,知道他最多秘密的容戰也不能說,因為他的腦子接受不了這麽匪夷所思的信息。


    他身上為什麽會有容夫人的血?


    是因為容夫人給他輸血了。


    別問古代這種條件,又是在寺院裏,容夫人怎麽給他輸的血,那是慧慈大師的本事。


    也就是說,他生下來確實是死了,是輸了容夫人的血活了過來。


    容夫人養不活他,隻能送往江南大昭寺再找慧慈大師救他第二次,為了他能活,太祖姥爺真是傾盡所有。


    倆老頭的架始終沒打完,因為打架的由頭從異體輸血變成了剖腹產子,莫神醫雖然接受了外科縫針術,但還是接受不了剖腹產子。


    尤其是張太醫的言論比二十多年前更激進了,從死人腹中取胎已經滿足不了他的狂野,大言不慚的,開始著手活體取嬰。


    他的理論是這樣的。


    “既然外科縫針術能快速止血,那麽產婦第一時間取嬰後馬上縫合,理論上也能活。”


    莫神醫破口大罵,“你個瘋子,你敢,看我不打死你。”


    張破軍拍著胸口,“學無止境,達者為先,你總是固步自封,怪不得這些年都沒有長勁。走走走,我帶你去看多年前我剖出來的兩個孩子,沒有我,他們倆現在正好小一歲。要是我足夠堅持,說不定他們親娘還活著。”


    他們從外麵打進飯堂,為免遭受池魚之殃,容棠端起了自己的飯碗就要溜,被張破軍扯住了。


    “你不能走,你得去做見證。”


    扒完飯,容棠被迫跟他們前去鄭丞相府做見證,一路上,倆老頭各坐一輛馬車,馬車上配著炭火盆,烤著火,隔著車簾子指著對方罵,一個罵老頑固,一個罵死瘋子。


    容棠騎在二狗子背上在寒風中瑟瑟發抖,他不能進其中任何一個馬車烤火,一旦進了,會被另一個噴成篩子。


    二狗子也很不滿,同樣是馬,那些雜毛破馬都放年假了,還能在馬廄裏啃豆餅,憑什麽它就要加班還沒雙薪?一路上打了無數噴嚏表達抗議。


    左相府在望,他們卻先發現了不對勁,府裏好些下人都騎馬往外奔,好似很著急。


    容戰上前報了名號,門房對什麽伯爺並不感冒,哪怕是最近上京風頭無兩的建安伯,卻對兩個大夫很感興趣,就是有點狐疑,“府裏消息這麽快泄露了?你們從哪聽說我們府上要找大夫了?”


    幾人麵麵相覷,容棠拍馬上前,“我們不知道貴府要找大夫,我們是來找貴府大公子,二公子的。”


    門口更警惕了,“你們怎麽知道是大公子二公子要找大夫的?”


    誰特麽知道他們為什麽找大夫,不過不用想也知道,那指定是因為有病,且病的不輕,因為左相府這樣的門戶,府醫是一定有的。


    容棠的小爆脾氣幾乎要發作,好在管家出來了,一問有倆頂級大夫,趕緊把人往裏請,順手還給了門房一個嘴巴子,“什麽時候了還盤查,等二公子抽死你算了。”


    幾人去往裏院的路上,管家簡單概要的把事情說了,以減少大夫等會診治多浪費時間。


    容棠也聽出來,得病的是鄭久安的兒子鄭寶兒,他自來了左相府,那是嫡子嫡孫,萬般寵愛於一身,不知為何,忽然全身紅斑,又癢又疼,且伴有唿吸困難,眼看著性命堪憂。


    容棠是很不喜歡鄭寶兒的,他就是一個被寵壞的嬌嬌寶,狂妄沒有禮貌。但那也是一個孩子,被無良大人故意養歪的孩子。


    管家想請容棠在外廳等著,張破軍和莫神醫都不同意,紛紛說容棠是他們的助手,不可或缺。


    容棠就被允許進了一個跨院,剛進去,就聽到撕心裂肺的哭聲,“老爺,你可一定要找大夫治好寶兒,不然我百死說不清楚,久安也必然對我心生嫌隙。”


    傳來鄭丞相的喝止聲,“別說話了,久安還沒說什麽。”


    管家大聲道:“相爺,莫神醫和張太醫都來了。”


    莫神醫是傳說中的神醫,張破軍是上京城的噩夢,這兩人代表著大越醫術頂峰,也是兩個極端。


    這麽說吧,上京貴族們除非快死了,沒別的招了,輕易不找張破軍看病。


    裏麵靜默了一下,張破軍嚷道:“憑什麽我的名號在後麵?你們家大公子二公子,都是我救的。”


    鄭丞相從裏麵出來,客氣請兩人進去。


    一進裏屋,溫暖如春,幾個大炭盆燒得旺旺的,鄭長治和鄭久安都站在床前,一個錦衣婦人抹著眼淚哭泣。


    張破軍和莫神醫近前去看,容棠也靠了過去,隻見鄭寶兒臉憋的通紅,用力喘氣,肺裏唿唿有聲。


    小臉上紅疹子遍布,脖子上也有,容棠估計身上也有。


    鄭丞相夫人嚶嚶哭道:“神醫,你來看看,我家孫兒怎麽了?”


    兩人各執一手把脈,神色凝重,因二人所見甚多,這小兒的症狀,頗似中毒。


    然而把過脈後,又沒有中毒的脈象,莫神醫便開始問鄭寶兒這幾天的吃食用物,逐一排查。


    張破軍則是抽出他的銀針紮進鄭寶兒脖子,鄭久安剛要喝止他,張破軍瞪他一眼,“你想他憋死嗎?”


    鄭寶兒此刻的症狀很急,其實最急的還不是毒或者病,是唿吸困難。


    紮過針後,鄭寶兒的氣管似乎空間大了些許,喘息沒有那麽急促了,莫神醫也不得不佩服他是有真本事,最大限度給他們爭取了救治的時間。


    鄭寶兒咳了一聲哭出來,“爹,我難受,我要死了。”


    鄭久安眼圈通紅,他的這個孩子,實在太命苦了。


    “寶兒莫怕,沒事的。”


    鄭夫人一邊哭,一邊讓丫鬟婆子把這幾天鄭寶兒吃用的東西拿過來,婆子道:“這些都是府裏采買的年貨,府裏人人有的吃,寶兒少爺吃用的都是最好的,夫人也陪著一起吃。老奴說句紮心窩子的話,寶兒少爺就是府裏的金疙瘩,沒人敢慢待,為怕寶兒少爺的出意外,無論什麽入口的東西,都是夫人先嚐一口,才敢喂到寶兒少爺嘴裏。說是試毒,都不為過。”


    鄭久安心亂如麻,講真,寶兒一出事,他最先懷疑的就是這個後母,他已經查清楚,來之前去上原縣蠱惑林氏的人,就是她派過去的,把他激到吐血暈倒,心裏打著什麽主意,昭然若揭。


    可是眼下,他什麽證據都沒有。


    莫神醫在挨個檢查那些物品,有水果,有糖果,有幹果,還有一個些北地不多見的海產品。


    鄭夫人邊流淚邊道:“這要是查不清楚,我就是死了,也脫不開罪孽。”


    從始至終,她也沒推卸責任,都是把罪過攬到自己身上。


    容棠道:“莫神醫,如果排除中毒的話,考慮過敏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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