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伴好似被涼風嗆著了,猛烈的咳起來,咳得上氣不接下氣。


    宣寧帝迴了神,“大伴,你怎麽了?”


    何大伴道:“咳咳,老奴可能是老了,吹一會風就著涼。咳咳,這一受風,總得個十天半月能好利索。”


    宣寧帝便也想到,自己沒比何大伴小多少,趕緊推了冷冰冰的謝貴妃,“愛妃迴宮穿件衣服吧,朕迴寢宮烤會火。大伴,傳旨,今日大宴新軍全軍,朕的私庫出銀子。明日慶功宴,讓建安伯自己選人參加,就給他……”


    一想那長長的功勞簿,頭就疼,“給他二十個名額。”


    “陛下,陛下……”


    謝貴妃跺腳,但也沒留住宣寧帝。


    何大伴給幹兒子小吉遞了眼色,小吉麻溜跑去了鳳棲宮。


    當容賢妃得知了謝貴妃整的一出戲碼,罵了一句,“那個賤人,連小孩子都勾引。”


    這不是謝貴妃第一次攔路跳舞,偶有前朝官員看到,但凡露出一點癡迷之色,仕途就算走到了盡頭。


    小吉道:“還有唐小姐,也要小心了。”


    容賢妃更氣,謝貴妃心狠手辣,容不得宮裏任何一個小姑娘比她好看,但凡姿色出挑些的,都被她以各種理由處置了。


    “尤嬤嬤,你找機會出宮給棠兒說一聲,唐小姐能不進宮就不進宮。”


    尤嬤嬤應了,轉身進裏麵給小吉拿好處,小吉不敢接,“娘娘,以後您這邊有好事了打賞,奴才開心沾點喜氣,這傳句話的事可不敢討錢。幹爹說了,建安伯講究,指不定哪一會,奴才們還要靠他保命。”


    小吉一走,尤嬤嬤也火急火燎出了宮門。


    容棠一出宮,何大伴也帶了旨意宣讀,得知陛下請客大吃一頓,三千新軍振臂高唿萬歲。


    三千人不是小數目,足足包了十家大酒樓,每家安排三百人,三十桌,好酒好肉管夠了吃,直吃到日頭西斜,趁著還沒醉糊塗,容棠把人趕去了富新莊紮營。


    他自己雖然陪坐,全程滴酒不沾,撚著佛珠如老僧入定,眯著眼不吭聲。


    這一幕當然也被何大伴學給了宣寧帝聽。


    “真的不吃肉了?”


    何大伴道:“一口沒吃,可憐見的。”


    李德全也參加了宴席,插嘴道:“唉,說是殺孽過重,要贖罪了。”


    宣寧帝咂巴著嘴,怪邪門的。


    容棠一迴建安脖府,立馬吩咐陶管家,“給我上一盤肥肘子,一隻荷葉雞,一隻烤羊腿,可饞死了。”


    陶管家還沒反應過來,讓容戰夾著脖子喊一邊去了。


    幾盤子肉上來,容棠是一頓炫,直炫的嘴角冒油,打了一個嗝才罷休。


    “這和尚真是不易當啊。”


    容萬裏有點傻眼,“主子能吃肉,為什麽讓外人以為殺孽重,不能吃肉了?”


    容戰彈他一記腦瓜崩,“別多嘴,總之外麵人問起來,就說主子不能吃肉的。”


    容棠擦了擦嘴角的油光,“因為我要影響皇帝對神佛的敬畏,讓他知道這世上是有因果報應的。”


    可殺可不殺的人,不殺。


    直到這時,容棠才走出他的院子,與府裏下人見了麵,接受恭賀。


    小丫頭春草眼淚汪汪的,“少爺,我都等你一天了。”


    現在的春草心裏空落落的,感覺少爺再也不是她自己的少爺,離自己也越來越遠。


    都怪自己沒有用,隻是一個見識淺薄的丫頭,沒辦法跟在少爺身邊幫助他。


    容棠安慰她幾句,拿出來一小盒子寶石,讓她拿去分了做首飾。


    銅錢母子倆都來磕頭,桂婆子的眼淚就沒停過,她真是做夢都不敢想,母子倆真能平安相聚,聽說兒子學寫字了,磕磕絆絆的,都能獨立管一個酒鋪。


    更聽說,有媒婆相中了銅錢,要給他說親事了。


    和村裏幾位族老也都互相見了禮,說一說村裏的現狀,幾個月沒見,倒也其樂融融。


    最後天實在晚了,就留他們宿在伯府,趕天明迴村。


    等人都去歇了,彩蘭姑姑介紹的郉嬤嬤單獨留下,似有話說。


    “郉嬤嬤,你有什麽話隻管說,現在府裏沒有別的主子,你隻需要向我負責。”


    郉嬤嬤鬆了口氣,“老奴原也是有些顧慮的,伯爺這麽說,老奴便有數了。別的人倒也都安分做事,就是太夫人那裏…~”


    容棠頓了一下,“容秀又做什麽了?”


    “說不上來,伯爺沒有發現她有什麽不同嗎?”


    容棠便想容秀適才夾在眾人間一起見禮的印象,穿著桃色的錦絲襖裙,頭上簪著鮮豔的首飾,臉色紅撲撲,看起來心情不錯。


    他還道容秀想通了,知道享福過日子了。


    “這有什麽問題?”


    郉嬤嬤覺得,和少年小主子說話不能靠猜的。


    “太夫人穿戴鮮豔,不合身份。而且老奴注意過,她每隔幾天會出去一趟,每次都帶不少東西,迴來就空著手。老奴問過她去幹什麽,她就說有個老朋友日子不好過,她偶爾去接濟一下。老奴就說派個下人去就行了,說多幾迴,太夫人就很不高興,說老奴是個奴才,不該管主子的事。”


    “往外搬東西?她搬的多不多?”


    “老奴接管了府裏的內務財權,要說以伯府的家底,拿出去的也不算多,可要放在普通百姓家裏,也夠置辦一份小產業了。內情如何,老奴也不敢揣測。”


    “她出去的時候,姚媽媽可跟著她?”


    “這就是老奴感覺不對的第二個人,老奴向她打聽太夫人去向,她也說一個奴才不該管主子。可老奴來時,彩蘭妹子說我就是掌院大嬤嬤,人情往來,進出賬目都要過問,陶管家管外邊,我管內院,各司其職,怎麽就不能問了?”


    容棠撫了撫發頂,差點碰掉了,糟心。


    “我知道了,你繼續幹你的活,這事我解決。”


    郉嬤嬤一走,容棠讓容戰叫了幾個小廝進來,分派了任務。


    容戰道:“需要屬下做什麽嗎?”


    容棠打了個哈欠,“在外麵受了這麽久的罪,你們也累了,好好歇著去吧。明天你到富新莊去,看還缺什麽,趁年前把東西要足了。”


    新軍已經成形了,自己養耗費太大,必須是朝廷出大頭。


    躺在被窩裏,夢裏全是雪,雪地裏開出一朵紅梅,柔若無骨的謝貴妃巧笑嫣然,“我好看嗎?”


    容棠驚而坐起。


    思索良久,他還沒時間見到高誌遠,有許多疑惑也還沒有解開,眼下做任何判斷都有失公允。


    謝貴妃,你到底是天山上的蓮,還是地獄裏的食人花,究竟哪一張麵目,才是真正的你。


    天微亮,春草端了熱水進來,執意要給容棠梳洗。


    彼時容棠剛戴妥他的假發髻, 春草見發髻歪了,非要給他拆下來重梳,然後沒梳兩下,整個頭皮連著頭發掉了,鋥光瓦亮。


    春草捂臉慘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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