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猶如一隻泄氣的皮球吐了一口氣,抖掉頭上一顆碎石子。


    容棠挪到他麵前,語氣柔和,“前輩,能好好說話了嗎?我真的不想傷害你。”


    老溫默了一會,“我也沒想傷害你。”


    “這我信。但就是有一樣,邊界感。哪怕明知道你不會傷害我,我也不喜歡人半夜裏溜到床頭偷窺。你喜歡嗎?”


    老溫咂摸了下嘴,“行了,我知道了。”


    容棠向容戰示意,“解綁。”


    容戰解開繩索,容萬裏端了碗飯來,“前輩,是我喂你,還是等會自己吃?”


    老溫一輩子沒這麽憋屈過,幹脆破罐子破摔,“喂!”


    吃飽了飯,老溫靜等著恢複力氣,而容棠也等著他解釋。


    老溫沒好氣得說,“這還用說嘛,是鄭長治同意我跟來的。”


    時間線迴到兩天前,十裏長亭處,容棠接受親友送別,鄭長治則在不遠處看著。


    良久之後,他輕聲道:“老溫,你跟他去吧,你保護他。”


    老溫很不可思議,玄雀也睜大了眼睛。


    “老溫,跟著我這個瘸子,委屈你了,是我綁住了你的自由。如果這趟你能保他安全迴來……還要加上我能站起來,我允許你離開,去追隨他。”


    老溫的心裏有如翻起了驚濤駭浪,可是,他沒有半分不悅,卻有無限的心動是怎麽迴事?


    玄雀嚷道:“老溫,你不能答應,你是公子的人,一日是,一輩子都是!”


    然而老溫心裏略過的卻是,為什麽不能答應呢?我一沒賣給公子,二沒嫁給公子。


    看到老溫不答,玄雀急了,“老溫,做人不能這樣子,奴才對主子就要從一而終。”


    老溫忽然煩躁的瞪了玄雀一眼,“我不是奴才。公子曾經救過我,我答應保護他一輩子,但我沒賣身。玄雀,我和你不一樣,你生下來就是公子的人,而我,曾經自由過。”


    玄雀一臉難以置信,“老溫,你對公子有異心?”


    老溫吸了口氣,“這不叫異心,這叫向往自由,你永遠不會懂。現在公子也知道老溫的想法了,老溫一生坦蕩,公子願意放,老溫感激不盡,不願意放,老溫也誓死追隨。”


    玄雀急紅了眼,“你……不可理喻。公子……”


    “我意已絕。老溫,我可以放你走,但前提條件是,他安全迴來,我站起來,差一個都不行。”


    老溫拱手行禮,“公子,保重。”


    這一刻,他不知道是向往自由的心更重一點,還是追隨容棠的心更重一點,但無論哪一種,追上容棠,保護他都是必不可少的第一步。


    萬沒料到,暗中的保護,才第二天就被逮住了,不僅如此,甚至人家都未必需要他保護。


    老溫別扭了一會,再次開口向他解釋原由,但語氣傲嬌了許多,“鄭公子擔心你死了,沒人能讓他站起來,特命我來保護你。”


    拒不承認自己很想很想跟隨他闖一番。


    容棠相信了,與他約法三章,包括聽從指揮,不得濫殺無辜,不得偷溜進他臥房。答應這三點,雙方愉快相處。


    老溫痛快答應。


    既然都是自己人了,他這個軍隊,怎麽也得給他安排個身份。像由子是斥候,老譚是一隊什長,十一是二隊什長,容戰是親衛隊長。老溫既然是來保護他的,難道也編入親衛隊?


    他犯難思索的時間,容萬裏好奇的問他,“前輩,你的馬呢?”


    老溫皺了眉,“什麽馬?沒有,腿著。”


    一群人給跪了,一天四百裏,全靠輕功,現場除了傻傻的李德全,身子軟綿綿的容棠都掙紮著趴在地上,五體投地,“活神仙,收下晚輩的膝蓋。”


    老溫漸漸拾迴了自信,切,朝老夫扔管子,老夫不會跑嗎?這天底下超過老夫輕功的人還沒生出來。


    而容棠也想起到了給他的軍職,容家新軍總教頭。啥叫總教頭,概括下來就是免費白教武功。


    授予軍職這個偉大的儀式就交給了李德全主持,他隆而重之的當場宣讀委任狀,於是天下第一高手溫如玉在接過這一紙委任狀後,以一個月一兩銀子餉銀的代價,把自己賤賣了。


    為了表達占便宜的不安,容棠特別強調了以後加入容家新軍的人都必須向總教頭磕頭,包括他自己,是以,溫如玉雖然把自己賤賣了,竟然心裏一片火熱。


    (玄雀:你個老糊塗,你在公子身邊一個月五十兩啊!)


    因著多了一個人,他們途經一個大點的城鎮專門買了一匹馬給老溫,別看老溫的馬不如他們的好,等老溫恢複了力氣,稍微施展輕功,他那匹馬反而最輕鬆。


    值得一提的是,自從老溫加入隊伍,一路上陸陸續續有人願意投奔,容棠經過辨別,前來投奔的有十一他們的同夥,也有奔著老溫來的,他們無一例外是江湖人,都有功夫在身。


    按說有功夫的人加入是好事,單兵作戰強,以一擋十。壞處是一人頭上一個馬王爺,不好管理。


    他試了幾次,發現沒有這種憂慮,十一的同夥隻要看見無疾的黑曜石戒指就無條件服從,而奔老溫來的,隻要老溫一句話,那也絕對沒有異義。


    於是一邊收人,一邊趕路,曉行夜宿,白天有空閑跟老溫練武,晚上紮營跟容棠學暗號,等到後麵,他們在馬上趕路也過招比試。


    人越來越多,馬越買越多,吃飯的人多了,輜重也多了,又添置了兩輛馬車,之後配備各種武器。


    買東西自然是容棠先拿出銀子來,由李德全記上,路過某個縣城或州府,在由李德全拿宣寧帝印信支領,得虧他們人少,不然沿途官府真吃不消。


    忽一日,李德全翻看著花名冊,看見滿簿子數字愁壞了,“小伯爺,這不對呀!”


    容棠挨過來看,“怎麽不對?”


    “你這沿途征兵,征到八十八號了。”


    投奔來當兵的沒一個用真名,繼十一之後,他們又有了二十一,三十一,直到八十八號。


    “人多有什麽問題?”


    “問題不是人多,是花名冊。一個個全是數字,沒名沒姓,將來報給兵部,這不合規矩。”


    “容家新軍不是直屬陛下嗎?隻需要報給陛下就好了。”


    “報給陛下也不合規矩,沒有姓名籍貫,誰知道他們是不是殺人越貨的悍匪隱姓埋名?我不是說他們就是匪徒,就是將來迴京,這樣肯定不行。”


    容棠想了一下,喊來了兩個代表,十一和溫如玉。他兩人出去了一趟,迴頭各自拿了張大大的賣身契給容棠。


    容棠拿給李德全看,“現在行了吧?”


    李德全愕然,“所以他們都是你的家奴了?”


    “暫時是。等他們不想幹了,會放他們走。”


    李德全無語,容棠這是以建安伯的身份把這些人往後的所做所為一力承擔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十品大裏正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隔壁王嫂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隔壁王嫂並收藏十品大裏正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