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溫,你一個武林高手,也滿腦子掙銀子,丞相府是短了你的花銷?”


    老溫席地而坐,開了一個小瓷罐嗅了嗅, “我老頭子每月有幾兩銀子就夠用了,可大公子你心懷大誌,銀子當然是越多越好的,能光明正大掙迴來,總比別的方法落人口實好聽的多。公子以為呢?”


    鄭長治抿了抿唇,仙君下凡一樣如玉的容顏若有所思。


    “利潤怎麽樣?”


    老溫道:“普通的成本五兩以內,我說要幾個,他倆商量妥打算坑我,做漂亮點賣我一百兩,我都聽見了。”


    “所以……?”


    “所以我打算讓他們坑,以公子的名義要了三個。”


    玄雀嚷道:“老溫你老糊塗了?心甘情願被人坑?”


    老溫並不理她,隻看著鄭長治,鄭長治笑了一下,“不錯,要是左相府願意花一百兩買,那旁人自是認為這東西就值一百兩的,後麵咱們賣到別處,價格隻要比京城略低,有錢人多得是願意買。”


    老溫道:“就是這樣,反正普通老百姓買不起,五十兩,一百兩,沒有差別。公子是想等過兩天到手了看一看再決定,還是現在就拿到圖紙和工藝?”


    “夏天就這麽兩三個月,此時開始準備已經是晚了,馬上派人買一個工坊,大量招人製作,我去趟工部……”


    “直接找工部尚書。”


    老溫好似喝米湯似的,把一罐子甜酒釀喝完,咂巴了一下嘴,“味道還行,公子要來一罐嗎?”


    鄭長治露出嫌惡之色,他不認為富新莊出來的東西能入口。


    老溫呢喃一聲,“可惜了,我感覺這東西也能賺到銀子。”


    他們走後,富新莊出來了一隊人,分散開把守了各個能進出莊子的入口,嚴禁外人靠近了。


    第一捆高粱杆砍下來扛迴莊院,魏五等人還咬牙顫抖的好一會緩不過來,畢竟都是沒成熟的莊稼,現在砍了,等於謔謔了,十分心疼。


    心理建設了很久才下令開工,於是有人剝皮,有人清洗,有人鍘小段,有人壓汁,有人過濾殘渣,有人燒火熬汁。


    魏五他們一起是現在才知道這些殘廢兄弟們幹活有多拚,統共三條線,坐輪椅的一人看一條,互相比賽似的,吆五喝六,看誰出的甜水最多。


    三架風扇也唿啦啦轉動,給熱騰騰的場麵散去大半燥氣,熱還是會熱的,但不會感覺悶,已經是很好。


    這時候真正看出底下流水槽的好處來了,兩個桶交替使用,不用多久就能接一桶甜汁,以最快的速度過濾渣滓倒進鍋裏,大大減少了氧化時間,出來的糖漿必然顏色好看。


    魏五來迴跑,終於知道世子選人做工時為什麽把不能走的第一時間定下,能走的,能下地的,都留在後麵考慮。


    砍高粱,運高粱,太費人力,莊子上也沒有好點的推車,大半靠人背迴去扛迴去,把莊子上所有能動的都趕進地裏去,也還是太慢了,供不上工坊裏用。


    他很慚愧的對容棠道:“世子,工坊裏麵的兄弟,我就不說什麽了,外麵這些,你看都不能當整勞力使,有些半天整不了一捆,我怎麽好意思都算他們拿全乎人工錢。你看這樣行不行,工坊裏的給工錢,外麵這些,都白幹,管碗稀飯就行。”


    容棠也考慮了這種情況,叫了莊稼老把式容大山來了解情況。容大山也曾幫鎮上地主家收過高粱,一個成年壯勞力一天能收一畝地,地主給二十文錢,管一頓飯。這種滿地殘疾的,如果都按天算,能賠死容棠,最好是按畝算。


    容棠就給擬了個合適的價錢,一畝地給三十文,不管飯了,隨他們怎麽幹,收完了地,結算工錢。至於魏五給他們怎麽分,他不幹涉。


    魏五也鬆了一口氣,如此兄弟們隻要相互幫襯,早出晚歸,一刻不停的收地,供上工坊那邊還是不成問題的。和往年一樣,半個來月也能收完。


    黃昏時分,總共出了十鍋各種形態的糖,熬的輕的成了稀糖,熬的狠的成了硬糖坨坨,這都不是問題,關鍵是糖成了。


    親口品嚐到自己製出來的糖,富新莊殘兵們幾乎熱淚盈眶,這是好東西呀,很貴的,世子能賺到銀子,不會因為養活他們破產了。


    當夜,容棠帶了一部分迴去容家村,交給春草繼續研發新品。


    杜三爺是在第二天得到富新莊通知,讓他帶十個年輕的婦人或者丫頭去富新莊上工,他還覺得十分困惑,不都是體力活嗎,怎麽還挑性別了。


    到了地方才知道,他們國公府這批人的上工處同別人不一樣,是單獨隔開的,門朝外開的一個大房間。裏麵已經有莊子上的幾個青年婦人在忙碌,四個大八仙桌拚在一起,還有一個小丫頭跑來跑去,負責擦洗各處。


    杜三爺摸不著頭腦,看見那邊有扇門,裏麵有人忙活,他想進去看,被二丫攔住了,“對不起這位爺,裏麵是商業機密,不可以進去看。等一會出來成品可以看的。”


    成品,杜三爺看了很多了,有一個鋪麵也已經準備好,隨時準備上貨,等的這十餘天時間,幾乎夜夜睡不安生。


    看不見裏麵,就看眼前,該說不說,容世子很有做吃食的覺悟,請的這些個婦人都年輕幹淨,穿的也清爽利落,不讓人反感。


    他帶來的丫頭也是如此,穿得都是國公府製式下人服,統一美觀。


    沒多長時間,裏麵端出來壓好的模子,有個婦人貌似小管事,麻利的切成大小均勻的塊,待稍微放涼,磕在八仙桌上,讓女工們取彩色油紙包裹。


    杜三爺認識,這個是芝麻糖。


    丫頭們很快上手,包得開心快活,偶爾有掉落的碎屑,她們偷偷捏了放嘴裏,女管事見了也不說她們。


    包了個把時辰芝麻糖,又出了花生糖,這一上午就這兩種,眼見得每種都盛了好幾筐,杜三爺開始沉不住氣了。


    他是來看製糖的,不是來看包裝的,顯然這個對外開放的大房間不是機密重地。


    他轉向別的方向,從以前進出富新莊的小橋過去,發現有個一條腿的瘸子,隻有一隻手,拿著個木錘堵在橋頭,看見他就問,“是誰?這裏是富新莊重地,建安伯世子私人地界,外人嚴禁入內。”


    嘿了個嘿!


    杜三爺沒有硬闖,向他說明,“我是杜國公府的,是富新莊主家,要麽讓你們容世子出來接,要麽讓三爺我進去。”


    那人梗了一下,“杜三爺,稍等,我喊人來迎你。”


    手拿木錘咣咣就敲起鑼來,震耳欲聾。


    沒多大會魏五就過來了,嚴格講,富新莊現在是杜國公府的產業,雖然簽了入股合同,實際管轄權在容棠手上,對杜國公府的人,也不能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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