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有空,寫好了一份分紅契約,喊來了陶管家,“明天一早,你送去左相府,切記這是給鄭長寧的。”


    “鄭千總大半時間在北山大營,世子您看,老奴是非交給鄭二公子本人嗎?”


    “也倒不必,就是得和鄭家說清楚,這是鄭二公子出了本錢得來的分成,別讓人以為咱們用幹股攀靠山。”


    陶管家應了,他又不傻,鄭二公子要是收了這一成股,那以後必定是容家村靠山。世子真是了不得,沒來幾天,巴上了左相府和杜國公府兩個硬關係,還都隻拿一成。


    卻說容家村裏,好幾家人同時說著同一個話題,那就是容棠把容大山調去富新莊做一個管事。


    先是三太爺家裏,容大山以為容棠不想用他了,沒臉去大院,本身也不想閑著,就去挖了一天溝。而周氏則是去揀柴,幹了一天,兩口子掙了二十幾文銅板。


    這一次容大山破天荒沒有第一時間把錢拿給他娘,而是沉默的交給了周氏。


    周氏這兩天真是有些入魔,整夜整夜睡不著覺,流淚流到眼珠子紅腫,他才意識到,妻子是積出心病了。


    這些年他因為沒有兒子感覺低人一等,殊不知,周氏比他承受的壓力更大,現在崩潰了,他才感覺事態嚴重。


    他對周氏有感情,但和這世上大多數男人一樣,孝道和子嗣最重要,夫妻間的情感卻是最輕的。他曾以為聽娘的話,掙了錢養小寶,小寶也會孝順他們夫妻,讓他們晚年有靠,他這樣做是想告訴妻子,沒兒子不要緊,我不怪你也不逼你。


    他以為這就是愛的表現。


    然而終究做錯了,或許就像周氏說的那樣,錢交給誰都不保險,隻有在自己手裏才是靠山。


    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三太奶破天荒給大兒媳婦和二孫女盛滿了厚粥,把好菜也往她倆麵前推。


    周氏默不作聲吃飯,她已經兩天沒和婆婆說一句話了。一家人靜的落針可聞,直到三太爺宣布了大兒子一家三口都去富新莊那邊做工,包吃包住有錢拿,除了早已知曉的錢氏,全都愣住了。


    就在三太爺以為大兒子舍不得離開家,要說點什麽時,容大山像是長長的鬆了一口氣,滿滿的釋然,“好。”


    一個字,代表了他所有的想法。


    周氏也沒有意見,二丫更是又驚又喜,這難免讓人感覺他一家人十分迫切想離開。


    容二河沉不住氣了,“大哥,你怎麽……”


    “二河!”


    三太爺警告的看著他,“事情已經定了,和棠世子說妥了。棠世子信任咱家人,委以重任,不可辜負了他,要不是大山能寫會算,這好差事根本到不了咱家。老婆子,明天你拿一兩銀子出來,他們去到那邊做活,啥啥都要添置,沒點銀錢不行。”


    三太奶是忍了又忍,才克製了心疼情緒,答應下來。


    六太爺家,一家人也在慶祝容大柱榮升代理大管事,六太爺特意叮囑兒子媳婦們,“這原本該是大山的差事,是你們三伯那邊家務混亂,老的腦子不明白,小的也起糊塗心思給鬧的,現在這好差事是大柱的了。大柱,你要好好學習,好好幹活,從今天起家裏事你不用管了,都二柱,三柱幹。二柱媳婦,三柱媳婦,你們也不要多想,這也是暫時的,往後買賣越做越大,要得人隻會越來越多,不怕你們想幹活,就怕你們幹不完活。一家子兄弟妯娌齊心,日子隻會越來越好。”


    二房三房紛紛表示沒有意見,都聽爹的。


    末了,六太爺感歎,“虧得棠世子也給大山安排了去處,不然以後爺們兄妹見了麵都不好意思。”


    八太爺家,老人家有自己的的見解,“棠世子就是厲害,把人心算的死死的。他是想讓三房分家,免得糊塗老人誤了大山前途。可分家哪有這麽容易的?哪怕三哥明知道分了家對家裏有好處,就為了個麵子,他也想死撐著不分。現在好了,棠世子這個法子就相當於給他們分了家,名聲還好聽。大山沒了三嫂打壓拖累,會很快成長起來的,周氏和孩子也能舒心過日子,說不定心情好了,還能懷上。”


    容大湖卻道:“可是我們幾個猜,還是因為大山哥能寫會算,是村裏不多的識字的人。棠世子無人可用,既想讓大山哥好好幹,又怕他被家裏拖累了,才把他調走的。不然這邊酒坊他剛熟手,要調也是調大柱哥。”


    八太爺當然也知道這麽迴事,村裏可不就是沒幾個識字的嗎?


    等一下,識字!


    八太爺揪住小兒子的耳朵,“我聽說棠世子讓大柱跟安子學認字了?”


    “啊!”


    “你為什麽不去?大峰,你為什麽不去?滿倉,滿穀,小拴……”


    最後,八太爺點到了孫女,“旺弟!”


    倆兒子,四個孩子,齊聲哀嚎,“爹……”


    “爺……”


    “我們學不會!”


    “放狗屁。從明天起,不,從今天起,都給我學去,一天不認五個字,誰都別想吃飯睡覺。走,跟我找安子去。”


    當晚,容安被八太爺硬塞了一隻麻鴨子,收了兩大四小六個學生,說好不耽誤白天做活,每晚學一個時辰。


    加上容大柱,容安已經收了七個學生,這還隻是開始,他估計,隨著村民日漸覺悟,知道認字的重要性,隻怕來找他的人越來越多,把他愁的呦!


    睡在床上他還翻來覆去的想,眼下他還能撐一撐,隨著買賣擴大,他會越來越忙,真還有精力能教許多學生嗎?要是賣酒掙的銀子再拖兩個月不分,先給村裏請個秀才先生,不知道占股的人家同不同意。


    村長起夜,聽到他屋裏床板咯吱響,好似一直不能安眠,就隔著窗戶問他,“安子,咋地了,有蚊子?”


    容安索性披衣起來,打開門和他爹說話,“爹,你說,村裏蓋個學堂,請個秀才公來教村裏人認字,使不使得?”


    容大江差點提不住褲子掉在地上,一直咂巴嘴,使不使得?那當然使得,可是銀子從哪出?酒坊蓋好能花多少錢尚不好說,這緊接著再蓋學堂……


    “棠世子那裏有銀子,咱要說蓋學堂,棠世子絕不會反對,銀子定然隨便使。”


    “爹知道棠世子不是小氣人,可你想過沒有,無休止的用棠世子的銀子,等村裏人習慣了,又該覺得那都是應該的,缺什麽都該找他要,不夠的都該他兜底。長此以往,容家村不是他的助力,是他甩不掉的負擔。”


    “我想到是,村裏的買賣可以多給棠世子股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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