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棠想象不出來,半拉身子是什麽樣子。


    “就是半個人。隻有腿沒有手的,隻有手沒有腿的,手腳一邊少一個的。因為他們的誓言最兇殘。大理寺卿問他們是否親眼所見,都說親眼所見。又問為什麽不救,都說沒能力。金侍郎氣得要命,非要親自帶人去傳喚幾個全乎的,被大理寺卿駁迴了,說他不負責刑事審訊,不能拿人。反正老奴來的時候,好像金侍郎進宮告禦狀去了。”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迴吧。”


    陶管家走後,大院又加速忙起來。


    兩天以後容家村附近的甜高粱都挑完了,隻剩下李四婆的兩畝地,還要十天左右采收。


    這邊榨汁設備做出來三十架,大鐵鍋準備了十多個,釀酒設備也有了三套完整的。


    再清點糖果品種,已經有了十來個之多。


    同時酒曲丸子成功率達到了九成以上,算是相當不錯的比例,方子材料配比也穩定了。


    春草來報告成果時,喜笑顏開,但容棠總覺得自己忘了什麽。


    聽到甜酒曲,他忽然一拍腦袋,“壞了,咱們的糯米甜酒。”


    此時離做甜酒已經過去了好幾天,正常情況下隻需要兩三天,也不知道壞沒壞。


    揭開封紙,濃濃的酒味飄散開,一盆酸的不像樣子,一盆就像是烈酒,聞了就上頭,還有一盆,出水少,上麵也長了黴,看著就壞了。


    春草不忍直視,“這還能吃嗎?”


    容棠看過一遍,長黴的放棄了,再嚐嚐另兩盆,果斷指著酒味最濃的那盆,“加涼開水,多加點,分做兩盆,明天再看。”


    大湖嬸把壞掉的兩盆倒了,刷幹淨陶盆,把另一盆糯米酒釀分做兩處,各加了大半盆水,接著發酵。


    這一天大院裏休息,各自好吃好睡,除了容安過來幾趟,報告了村裏作坊建設的進度,和挖溝渠的進展。


    並且說,“世子,明天也該讓大山叔他們重新開工釀酒了,我的意思是,既然設備齊了,也是時候買高粱來練練手。另外這些天柴用得多,好些孩子跑別村地界上去揀,雖說因為有你,別村人不敢吱聲,長久總不是辦法。”


    都是誰家孩子?”


    “金豆叔和來福家的,聽說他們在別村很威風,說自己是容世子的族叔,誰不讓他們揀柴,就怎麽樣怎麽樣的。”


    怪不得了,有馬氏和來福嬸這樣的娘,孩子分分鍾長歪。容棠也見過容金豆和容來福,本身也是沒多大毛病的,就是聽婆娘話,屬於既得利益者,不大管老婆孩子是不是做壞事了。


    都是族人,在他們沒犯下大錯之前,容棠還是想立下規矩,製止一切錯誤的發生。


    “你這樣,對附近村民也說,咱們這裏大量收柴,誰都可以送來,另外禁止本村人打著本世子名號在外嚇唬人,被我聽到一次,打十板子。當然了,別人要是欺負本村人,本世子必須護著。”


    他們說著話,隻見三丫領了一個外村人,挑著一大擔柴走過來,在門外直瞅。


    容棠讓春草出去問情況,一會走過來,笑得不行。


    “三丫在河邊摘花,遇到一個外村人問她村裏收不收柴,她說收,四十斤給五文錢,那人同意了,她就帶人過來過秤。那柴有八十斤,付了那人十文錢走了。三丫等人走遠,又吭哧吭哧問我,還有兩文錢,能不能算她賺的,我給了她兩文錢,笑著跑了。”


    容棠大奇,“這小丫頭才六歲,誰教她算賬的?”


    “許是她爹呢?”


    容棠覺得不可能,容大山雖然不打罵妻女,但他本人也是很重男輕女的,未必肯教女兒識字算賬。


    想到那日三丫在山上學了幾個字後再也沒進過大院大門,又有點好奇,“容安,這些天怎麽村裏嬸子大娘們都不進院了?”


    細說起來,沒在大院幹活的人,包括幾個族長,村長,也沒再露過麵,有事都讓容安傳話。


    容安頓了頓道:“族老們開了會,大院這邊不能讓人知道的太多,非必要不來了,一定要來,喊人出去說事。”


    怪不得三丫也不進來了。


    “容安,你覺得容大山這個人怎麽樣?如果,我是說如果,讓他做一個管事,他能不能做好?或者我這樣問,他會不會受到外力影響,做出對大局不利的判斷。”


    容安剛想說大山叔很好,人品靠得住,聽到後一個問題,難免多想了些,因為做為近門族親,他太知道大山叔家裏的矛盾隱患了。


    “大山叔是好的,三爺大局也穩得住,就是三奶偏心二房,二叔二嬸吧也不是壞人,就是有點小心思。大山叔兩口子老實,卻又愚孝……”


    他說不出來了,三奶是真的能拿捏大山叔,萬一他扛不住妥協了,不知道帶來什麽後果。


    但又怕因自己的話,耽誤了大山叔的好差事,“大山叔是個很正直的性子,知道對大局不利,怎麽都不會妥協的。”


    就怕他不知道呀!有很多人又聰明又有本事,唯獨太過信任家裏人,失去了判斷能力,最後吃了大虧。


    “我知道了,不會虧待老實人的。”


    容棠又在心裏補充,說不定會是一件大差事等著他。


    他和容安都不知道,此時容大山正遭受著水深火熱的煎熬。


    三太奶已經給他下了最後通牒,無論如何,明天上工必須把二河的差事安排下來,哪怕是他不幹了,換二河上。


    容大山好不容易得了一天休息,就這樣被老娘破壞了,一整天愁眉不展,哀聲歎氣。


    三丫見她爹那慫樣子,捏了捏口袋裏攢下的十多個銅錢,把二丫拉出門去商量,“二姐,趕明你和我一起摘花去吧,咱倆一起掙錢,將來給爹娘蓋大屋住,搬出這個院子。”


    二丫細聲道:“可我還要割豬草,你不去割了,我一個人要割雙倍。再說春草姐姐也用不了那麽多馬蓼花。”


    “誰說用不了?我聽大姐說,等酒坊生意做大了,需要很多馬蓼花。再說家裏不是還有閑人嗎?二叔二嬸,咱爺咱奶,還有小寶都是能做活的了。村裏其他像他這樣大的男娃子,都去揀柴了,一天也能揀四五文錢,就他啥也不幹,隻知道吃。二嬸以前也和娘一起輪著做飯,現在也不做了,光靠咱娘……”


    “死丫頭,你說什麽?”


    錢氏忽然出現在她倆後麵,把她倆嚇半死。


    錢氏一股子瘋勁突然爆發,狠命打了三丫一耳光,她這些天心氣正不順,這下找到了出氣口,下手特別重。


    三丫挨了重重一下,嘴角流了血,哇一聲痛哭出聲,拚命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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