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士釗帶著邢掌史去到杜國公府,剛好與快馬趕迴來的杜三爺碰了麵,杜三爺見到他們就知道何事,大聲說,“金大人,稀客稀客,快請進。”


    金士釗麵色不愉,他希望這事和杜國公麵談。


    但邢掌史知道,杜三爺掌管家中庶物,這事同他說是一樣的,就率先跟進了國公府。


    杜三爺帶著二人在府裏繞遠路,最後帶去了三房住的南苑,自己的正廳,殷勤讓下人奉茶,這才道:“我這滿身臭汗,待客實在是失禮,二位且歇口氣,某洗漱一番馬上來,馬上來。”


    邢掌史想說不必這麽客套,他就問兩個問題,問完就走了,杜三爺都沒給他開口的機會,人沒影了。


    如是等啊等,漂亮的丫鬟來換了三遍熱茶,估計洗澡都該洗禿嚕皮了,杜三爺姍姍而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實在太髒了,多洗了會。來人,再上茶……”


    “杜三爺,”金士釗忍無可忍,“你在拖延時間!”


    杜三爺頓了一下,緩緩落坐,翹起了腿。


    “金大人,某不覺得與府上有什麽瓜葛,需要您親自出麵過來的。邢掌史,您呢?某還沒問您來幹嘛呢?”


    邢掌史愣了一下,聽這語氣,他來也是多餘來。


    他可太知道王爺想法了,早想甩了金侍郎,又不想落人口實,讓擁護黨寒心,但這杜國公府,即便還沒表示支持他,也絕不是可以敵對的人。


    他笑著道:“哦,金侍郎來找我家王爺當中間人,說兩家有點誤會,王爺讓某來問問什麽誤會,可否調解。”


    邢掌史是睿王家臣,也是有品級的,卻也不會在杜國公府充大人物,說話相當客氣。


    杜三爺對他也十分客氣,“沒有,沒有誤會。府裏想添置田地,剛好容世子缺銀子,賣了一塊地給我家。這是契書,邢掌史過目。”


    邢掌史當然知道契書齊全合法,都不用看,倒是對杜三爺的話感興趣,“容世子缺銀子?”


    “可不嘛!”杜三爺誇張的比劃著,“沒得吃,沒得穿,破衣爛衫,發不出下人月錢,還要靠族親接濟。您是沒見啊,別人給他一個雞腿,那感動的淚眼婆娑……”


    邢掌史感覺杜家的椅子也有刺,屁股疼。


    “金大人,事情既然明了,下官告辭,給王爺迴話去了。”


    金士釗拉不住邢掌史,眼睜睜看著他走了。


    “金大人。”


    杜三爺放下腿,語氣竟然誠懇起來,“如果您真想那什麽,也不是不可以,不過這麽大的事,我自己做不了主,得問過我家國公爺。”


    金士釗精神一振,以為還有轉寰餘地,便問,“國公爺在哪裏,帶我去見他。”


    杜三爺畢恭畢敬,將金士釗繞了兩圈,引到北苑,誰知北苑管事杜祁卻說,“國公爺去了京畿衛大營,還沒迴來。”


    “說沒說幾時迴來?”


    “沒說,國公爺去一次都要幾天,不知道何時迴來。”


    杜三爺一臉為難,“金大人,不如你先迴吧,明天再過來。明天不行,就後天,我家大哥總要迴來的。”


    金士釗哪裏等得了,他不能老請假了,今天這事必須解決。


    “本官去京畿衛大營找國公爺。”


    杜三爺一臉勉強,“行吧,某陪金大人去。不然別坐轎子了,坐某的馬車吧。”


    於是乘坐了杜府的馬車直奔東城門。


    隻不過這個時間,侍郎府的下人到處找他,因為金老夫人不放心她侄子,派人去富新莊看了,驚聞噩耗,二侄子一家滅門。


    此時屍首還沒運到京城,金老夫人一麵派人找兒子,一麵頻繁往來京兆府,心裏懷著最後一點希望。


    杜家馬車駛的不慢,那也是緊趕慢趕的,天黑之前到了城東京畿衛。


    杜國公這人還是很好說話的,爽快同意了歸還富新莊,隻不過……


    “金大人,我真金白銀拿出去了,你也不能讓我賠本不是?這樣吧,你給兩萬兩銀子,富新莊還給你。金大人,你不虧的,這樣轉上一圈,富新莊新契書上可以光明正大寫你的名字了,哪怕你明天就死,這莊子也是你兒子繼承。呃……我就打個比方,啊哈!”


    金士釗沒有心思和他置氣,他隻是心頭拔涼!他哪有兩萬兩銀子了?他要有,還來找杜國公嗎?


    他忍著氣說,“國公爺,下官的意思是,您把買的莊子退了,銀子要迴來。”


    杜國公一臉為難,“看那孩子可憐,想必需要那錢救命,我怎好意思要迴來?太不地道,不地道。家裏的丫頭小子還要說親,金大人,這等沒屁眼的事我不能幹。”


    你隨意!杜國公在心裏補充。


    金士釗知道自己再說下去隻能得到羞辱,萬般無奈,也隻能含恨離開。


    杜府馬車又極速迴城,城門早閉,還是杜三爺拿國公府令牌唿開了城門,放他們進去。


    自然還是迴到國公府。金士釗下了馬車,以為轎夫還在等著他,結果喊半天,人影子不見。問了國公府守門的,說傍晚時分,金老夫人需要轎子,把轎夫都喊迴去了。


    再迴頭看,國公府大門緊閉。


    金士釗隻能腿著迴家。此時已近子時,宵禁最嚴格的時間,毫不意外的,他就被巡防營的人給抓住了。


    往日裏抓了官員夜遊,巡防營也隻是睜隻眼閉隻眼,很快把人放了。奈何今晚金士釗火氣大,說話衝,得罪了領隊小將。


    要知道能進巡防營這種鐵飯碗體製的,家裏要麽富,要麽貴,服兩年兵役,鍍上一層金,日後進入官場,也不算個沒功績的白身。今晚輪值的這位,就是三皇子南宮淮的母家,忠勤伯世子顧忠勳。


    這樣的人豈會真怕了一個禮部侍郎?他不要麵子,忠勤伯府還要麵子,淮王還要麵子。於是,金士釗被抓迴巡防營關了黑屋。


    容家村。


    容棠聽說楊家團滅,那叫一個幸災樂禍,怎麽辦呢,好想仰天大笑三聲,唔哈哈哈……


    “咳咳!真是太慘了,那是本世子親表叔啊!”


    他努力捶著胸膛,表達傷感,“你說出殯那日,我要不要出些喪儀?誰知道需要多少銅錢?我就算是借,也要借到手。”


    容戰道:“銅錢怕不行,可能需要銀子。以主子今時今日的地位,二百兩不能再少了。”


    容棠心肝疼,“二十兩,不能再多了,我要幹多少苦力才掙得迴來。話說我自己還在守孝,到那天派個下人去不過分吧?”


    四大護衛把手齊齊指向銅錢,“他去。”


    銅錢一臉懵逼,“我?”


    很快苦逼的發現,這事已經確定了,因為已經在說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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