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小姐的生活並不沉悶,但是你看起來對生活也興致缺缺。」他暗沉的眸子在陰暗的光下竟然比尋常要銳利的多,或許是在自己家中的緣故,又或許是在暗光下,沉鬱的氣質在這一刻終於不再遮掩,如暗潮一般席捲而來,「好像什麽都沒辦法讓盛小姐發自內心開心。」


    「盛小姐為什麽不開心?」


    盛嘉宜被他問的一頓。


    她若無其事地轉過身去,翻動書架上的書本,也許是心不在焉,又也許是急於掩飾些什麽,她隨手抽出一本來,埋下頭。


    卻是一本海涅的詩集。


    「death is the cool night; life is the sultry day.」她輕聲念著扉頁上的詩詞。


    (死亡是涼爽而寧靜的夜晚,生命則是撩人卻壓抑的白天。)


    也就那麽幾秒過後,她仰起麵孔,那是張精緻到無以復加的容顏,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有的人把全世界攪動得天翻地覆來滿足自己的欲望,有的人窮極一生往上走,隻想知道自己人生的意義是什麽。


    「我覺得這幾年我長大了許多,成長的速度比過去十多年裏都要快,又覺得這一年裏我也變了很多,變得比過去更懂得珍惜。」


    「每次我覺得日子特別難過下去的時候,我就會對自己說。」她聳聳肩,「其實我也不是非要好好活著,人也可以去死的嘛,如果有一天真的活不下去了,死也不是一件多麽可怕的時期,這樣想想,就覺得許多事情也能再堅持一下。」


    「以前我總是會問自己人生的意義是什麽,因為覺得我在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痛苦的感覺就會更加明顯,但現在我很少會這麽問自己,我已經學會放棄去追尋這個問題。」她輕聲道,「我想有一天我會學會和自己和解。」


    「徐明硯。」盛嘉一臉認真,「我答應和你一起,不是因為我有多貪圖你能給我的榮華富貴,是因為我總覺得自己還需要去做一些可以冒險嚐試的事情,和你不一樣的是......我是一個很不愛冒險的人,可是從高棉迴來後,我總覺得的人生好像從來沒有開始過。我們兩個之間的私事是一迴事,公事又是一迴事,我想問你,如果我幫你完成了你想要做的事情,你願不願意去幫我做一件事。」


    一片寂靜。


    過了許久,徐明硯才說:「你和我第一次見到你,已經有了變化。」


    就仿佛腐朽而絕倫的古老神像終於掃去滿身塵埃,再現榮光。


    「你想要我做什麽?」即便在這種時候,他的理智依然占據上風,並未直接允諾她什麽。


    「一件對你來說,不難做到的事。」盛嘉宜搖搖頭,「不是現在。」


    一個需要提前預支的承諾,沒有任何法律效應,完全依靠兩人之間的彼此信賴所達成的合作,都不會輕易交付信任的兩個人在一起,竟然選擇了這樣一條最需要信任的道路,來達成自己的目標。


    徐明硯光是想想,都有些啼笑皆非。那雙冷清的眼眸垂下去,想了許久,卻見眉眼舒展,露出清淺的笑意,他說:「好,我答應你。」


    「在此之前,我不需要你插手任何事。「盛嘉宜又忽然改口,她黑色的裙擺如盛放又腐朽的花一樣攤開在窗台上,「我之前說的話都是哄你的,你對澳城的生意興趣不大,所以也不會真的去打壓宋家,在你看來這是毫無必要,損人不利己的事情,對不對?」


    徐明硯淡笑不語,隻是微微俯身,手撐在窗沿上,靠近盛嘉宜的耳邊:「其實,也不是不可以。」


    他饒有興致地看著盛嘉宜眼底的變化:「沒有興趣,可以培養,如果嘉宜你真的很不喜歡他,我也可以自己笑納那塊賭牌。」


    盛嘉宜:......


    他還真會打蛇隨棍上,親親密密叫起嘉宜來了。


    「你?」盛嘉宜才不信他,她微微仰起頭,把徐明硯往外推了推,「無論是葡澳還是京城,賭牌給誰都不會給你,你少拿這種話哄我。不想幫忙就不幫,人家也是一代風雲人物,你還未必能拿捏他。」


    這激將法用得好,明知道她故意這樣說,徐明硯還是認真了。


    「哄你什麽了?」他道,「他一直沒有正經的經營牌照,就靠公海上那兩艘船,根本不夠填集團的資金空缺,斷了他的現金流來源,很快就資金池見底,就沒有辦法了。」


    盛嘉宜嘆了口氣,這就是他看不清楚的地方了,徐少這麽釜底抽薪是玩慣了的,他也不怕人報復,動手的是資本,是那些指哪裏打哪裏的對沖基金,關他徐明硯什麽事?


    可盛嘉宜不一樣,宋元奈何不了徐明硯還奈何不了她麽?


    他們兩個既然要捆綁到一起,對外裝成你儂我儂的情侶,那盛嘉宜就是個行走的活靶子,如果到了大家互捅軟肋的時候,盛嘉宜就是徐明硯的軟肋。


    盛嘉宜又不像徐明硯一樣身份貴重,旁人不敢輕易動他,常年和三教九流打交道的人,被逼到極致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


    「我做我的事,你做你的事。」盛嘉宜冷淡道,「我的名聲借你,你的借我,不到關鍵的時候,我們互相不要管對方的閑事。」


    天若有情


    晚風吹過流雲, 天空時有輕微轟鳴。香江上空航線忙碌不停,飛機來往不停,成為這片寂靜的海灣處最能喚醒城市記憶的符號。


    徐明硯垂眸, 遮住眼底的神色,黯然道:「我還以為我們之間的信任, 不需要這樣刻意去區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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