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沒有聽組長提過。」


    「畢竟是別人的孩子,再說她也不是組長養大的,聽說她生父給她留了一大筆錢,她一直在私立女中寄宿,有一次組長喝醉酒,說婉姐要她學很多門外語,還要學鋼琴、芭蕾,送她去美國念書,換成他,出不起這麽多錢。」


    「婉姐真的死了嗎?」


    這下四周一片寂靜,沒有人說話。


    「總之沒有找到屍體,不過人掉進大海,想找到的確很難。」


    「會不會......」


    「不要胡說,婉姐一個女人,怎麽可能是兇手,組長可是個練家子,婉姐難道能把她打成這樣?」


    「夫妻之間,一人死亡一人失蹤,懷疑失蹤那個人不是很正常?」


    「你怎麽不說失蹤的那個兇多吉少......「


    ......


    「盛嘉宜才十六?」忽然有人插嘴。


    「還有一個月就十七了,聖誕節生日。」


    「怎麽十七歲就上大學二年級了?」


    「因為......」


    「因為她很聰明。」有人開門進來,鐵門吱呀一聲敞開,圍著玻璃窗討論的人群一滯,李佳寧迴頭,發現進來的是警務處總警司黃智賢。


    「長官。」幾人立刻立正,向他敬禮。


    在香江,總警司幾乎代表著警方力量的最高職級。


    黃智賢手掌一壓,示意他們不要緊張。


    「別因為她長得好看就小看她,我知道人都會下意識同情漂亮的小女孩,但盛嘉宜不是,她智商很高,她十二歲時我們曾經私下給她做過智力測試,158分,在場所有人都比不上她,普通的刑訊手段對她不起作用。「黃智賢挑起下巴,示意所有人看向對麵,「她沒有那些所謂的心理學上的小動作,也判斷不出來她是不是在撒謊。」


    李佳寧上前一步:「長官,難道你懷疑盛小姐?」


    她下意識覺得這不可能。


    「我不認為她有任何嫌疑。」黃智賢說,「但我擔心她知道我們不知道的東西,你們不了解她,宗霖是我的學生,所以我對他的家庭了解要多一些,嘉宜從小跟著靜婉,心思深沉,善和惡對她來說,沒有什麽區別,她畢竟是陰影裏盛開的花啊。「


    他最後一句話聲音極清,再場幾人都沒有聽清。


    「長官......」


    黃智賢語氣漸冷:「從建立octb一來,香江第一次有級別如此高的警察意外身故。一位擔任過西九龍特別行動組專員,西九龍重案組組長,總警署重案組b組組長的高級警官,專門負責調查三合會犯罪案,曾立下過無數次功勞,卻在一個雨夜跳海自盡......」


    他撫摸過案桌上半人高的卷宗,向來堅毅的麵容流露一絲傷感:「我以為過去的已經是過去,但有人殺了我最得意的學生,這筆帳,我該算到誰的頭上?」


    室內空氣一滯,眾人麵麵相覷,驚疑不安。


    窗前電控按鈕紅燈跳兩跳,另一邊略帶沙啞的柔美的女聲低低傳過。


    「還需要我做什麽嗎?」盛嘉宜手指劃過那張白紙黑字的遺書,稍許用力,在紙上留下一道印記。


    「不用。」對方忖度著她的態度,緩緩道,「你有沒有什麽想說的?」


    「沒有。」盛嘉宜淡淡道,她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那雙幽蘭色的眼睛像極地的寒冰一樣冷。


    「你還沒有成年,現在在上學,如果有經濟上的困難,可以同我們講,畢竟你,爸爸,和我們也是多年的同事......」


    「我不缺錢。」盛嘉宜截斷他的話,「我有一筆信託。」


    「什麽?」


    「家族信託,我親生父親留給我的錢,開設在匯港銀行。」她低聲道,「年滿十七後,我可以從裏麵取錢出來用。」


    「原來是這樣。」警官訕訕。


    「節哀。」他隻能這樣說道,卻又覺得自己比對方更需要這句安慰。


    段宗霖的死亡像一層陰霾一樣籠罩在警署上空,就像黃智賢所說,這裏每個人都知道他的死另有蹊蹺——可是目前毫無頭緒,他的妻子蘇靜婉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唯一能聯繫到的盛小姐說她什麽都不知道。


    警方調取她過去幾個月的行蹤,的確幹幹淨淨,她在財政司見習,日常生活就是大學、財政司、住所三點線,沒有見過親生母親,也沒有見過繼父。她沒什麽朋友,盡管同學講起她都誇她溫柔漂亮,不過沒有人能走進她的生活,也無從得知她的所思所想。


    「你爸爸媽媽為什麽要去大嶼山?」警官仍然不想放棄,試圖從眼前女孩口中挖掘出一些可用信息。


    他們已經反反覆覆問詢了她近四個小時,在強烈的燈光照射下,不讓她喝水吃東西,也不讓她有時間更換衣服,更不讓其餘人和她說話。這個女孩才十六歲,警方試圖對她施加一些不那麽過分的精神壓力,從她嘴裏找到線索。


    「不知道。」盛嘉宜搖頭,「我已經很久沒有迴家。」


    「有和你媽媽通電話嗎?」


    「沒有。」她說,「我們之間如無必要,從來不會通電話。」


    」你......」他的話被打斷。


    黃智賢在前方敲了敲玻璃。


    「抱歉。」


    男人過去打開連通兩邊的閘門:「長官。」


    「我來和嘉宜說。」黃智賢說。


    」好。「他下意識點點頭,迴頭看了盛嘉宜一眼,附在黃智賢耳邊小聲道,「長官,她嘴裏套不出任何話,她太冷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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