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就是三天。


    淨月禪心院後山小院,白月居士飛升的地方,一眾門人弟子嘰嘰喳喳圍在向遠身邊,拉手的拉手,拽胳膊的拽胳膊,裏三層外三層將向遠圍了個水泄不通。


    沒把師叔當外人!


    人的悲喜並不相同,向遠隻覺她們很吵鬧,見季慕青一襲白衣立在院中,無形力量籠罩慈航普度峰上空,宛若蓮花一般巨大的光暈緩緩散開,掙脫周邊束縛,快步脫離了鶯鶯燕燕。


    “爾等好好修煉,莫要讓師叔在上麵久等。”


    向遠勉勵一句,見一眾門人弟子躬身行禮,這才滿意點了點頭。


    這三天忙前忙後可把他累壞了,因為人和善,缺少長輩的架子,故而這些天被偷偷摸摸占了不少便宜。


    可以理解,一眾門人子弟都在好奇的年紀,怪他這個當師叔的光環太多。


    向遠和季慕青站在一處,見季慕青緩緩騰起,自己也跟著飄上半空。


    兩人並肩而立,向遠隨之觸碰到了飛升通道。


    有戲!


    能進!


    向遠起初不被飛升通道認可,直到蹭到門檻,才心有所感,順著強大吸力進入飛升通道。


    以防萬一,握住了季慕青的手腕。


    等會兒,你身上的護體罡氣呢,為什麽沒有白衣大士的虛影?


    ……


    天旋地轉,天地皆白,周邊的景象變得模糊不清。


    向遠似是踏入了一條白光甬道,立足不動,身軀順著吸引力緩緩向前。


    這條白光甬道搭在混混沌沌的虛空之中,類似閻浮之門的穿越,隻是沒有那麽快速,放慢了無數倍。


    白光甬道的盡頭,光影化開,有天空湛藍,陽光明媚,澎湃生機和盎然綠意清晰可見。


    向遠帶著季慕青一步踏出,微微吸氣,隻覺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清新氣息,仿佛是天地間最純淨的靈氣,讓人身心舒暢,足以治愈所有疲憊傷痛。


    不愧是上界,果然有.東西。


    向遠耳邊隱隱聽到浪花潮水拍打礁石的聲音,正好奇上界為哪方世界,是否和乾淵界有關,便見前方一襲白衣光影伴隨金光縱地,飄然而至。


    是飛升通道的接引仙人嗎?


    向遠屏氣凝神,目力無法透過白光,直到金光散去,才將來者看了個一清二楚。


    金色光芒如繁星光點散開,祥雲輕紗般舞動,簇擁著一座潔白花瓣組成蓮台。


    立於蓮台上的女子一襲白袍纖塵不染,麵如秋月還白,目似秋水還清,長發挽髻如朝雲,眉如墨畫,玉靨生輝,在周邊祥雲的襯托之下,這襲白衣便如盛開的白牡丹,氣質超塵飄逸,恍若不真實。


    觀音大士(√)


    白月居士(√)


    你這身白衣哪來的,手裏的淨瓶是怎麽迴事……臥槽,你背後好大一圈燈泡!


    你誰啊?


    向遠目瞪口呆,額頭流下冷汗,暗道莫慌,幻覺而已,嚇不到我的。


    是了,是cosy,這一定是cosy!


    上界流行這個!


    “師,師父?”


    季慕青也嚇了一跳,急忙掙脫向遠的手,躬身行禮,一時不知如何稱唿。


    白月居士嘴角上揚,美眸之中閃過一絲喜色,明媚生輝,自帶浸透人心的靜心buff光環,瞬間拂去了季慕青心頭的慌亂不安。


    “慕青,你長大了。”


    看到徒弟飛升,還這麽快,白月居士頗為滿意,一想八成是向遠的功勞,臉色不禁古怪起來。


    這麽快,難不成用了那副藥?


    應該不是,師弟並非登徒浪子……


    白月居士心有疑惑,佛門‘他心通’掃過,看到季慕青放下心結得以飛升的畫麵,神色頓時僵硬了起來。


    霎時間,心思異常複雜,忽有驚濤駭浪,又有苦澀難言,片刻後暗道一聲罷了。


    以她現在的身份,再有男女之情,著實不妥。


    此刻放下,成全對麵金童玉女方是正理。


    想到這,白月居士微微一笑,氣質更顯聖潔,揮手卷起一道祥雲,托起向遠和季慕青。


    向遠:(一_一;)


    完了,地上一天,天上一年的設定是真的,師姐真修成了觀音大士,怨他不守承諾,苦等了五百年,見麵連一聲招唿都不打。


    不會真被壓在五指山下,屁股朝外吧?


    向遠被白月居士施展出來的手段,主要是這身傳說級別的皮膚鎮住了,再看一襲白衣的背影,圓潤曲線橫平豎直,提不起一絲褻瀆之心。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向遠雙目緊閉,迴憶之前吻頸纏綿的畫麵,待心頭火熱,再次睜眼看了過去。


    肩如刀削,骨肉勻稱,縱有寬大白衣和祥雲遮擋,亦無法掩蓋凸凹有致的豐腴風韻。


    是師姐沒錯了。


    可這身修為,是不是有點離譜了,完全看不透啊!


    還有,師姐還願意為他盤起一次長發嗎?


    前方,白月居士不知感應到了什麽,麵上浮起一絲憂慮,並未多言。


    ……


    南海,珞珈山。


    潮音洞,福地洞天。


    入洞天,山巒連綿起伏,如一條綠龍蜿蜒盤旋在南海之濱。


    遠望,山峰高聳入雲,雲霧繚繞,仙光彌漫,遠天碧藍如鏡,波光粼粼,一道道金色光帶飄揚,仙境之姿,美不勝收。


    近景,綠樹成蔭,四季常青,有靈草異獸,有奇石怪洞。


    奇石有的如同獅子,有的如同仙鶴,有的如同蓮花,形態各異,栩栩如生;


    怪洞大小不一,小似洞府,大如宮殿,幽靜通遠,有藏仙之意境縹緲。


    向遠:(_)


    師姐家好大,不僅虛懷若穀,還身藏萬貫,標準的頂級富婆。


    可惡,這麽有錢幹什麽,一起吃苦不好嗎?


    飛升的時候,向遠就覺得哪裏不對,同為淨月禪心院傳承,白月居士有觀音大士的虛影形象,季慕青什麽都沒有。


    現在更加確信,師姐在其他世界,或許就是此界,有觀音大士的身份,化名白月居士人間救苦救難。


    等會兒,動不動就開車的體質,還屢屢被魔頭擒獲,忘魂散都喝下了,確定是救苦救難,不是廣發福利?


    “不對,她自帶保鏢,弗利沙大王一直在邊上看著,隻會讓她受難,不會讓她吃虧。”


    向遠想到了峨眉金頂的靜雲掌教,滿腦子都是問號:“如果弗利沙大王真是保鏢,為什麽盤發的時候沒有出麵製止……難不成我就是難?”


    另一邊,白月居士和季慕青商談片刻,不知說了些什麽,讓徒兒下去休息,移步青蓮,頂著一坨功德金輪來到向遠麵前。


    “師姐,太閃了,咱們之前都關著燈。”


    向遠抬手遮眼,白月居士這身皮膚令他坐立不安,感覺進肚條都退出來了。


    白月居士可能是沒聽懂,淡淡道:“師弟,你飛升有成,可喜可賀。”


    “自家人,說這些話,顯得關係遠了。”


    向遠皺了皺眉,聽出疏遠之意,頗為不甘,咬了咬牙,一步踏出。


    效果一般,白月居士靜靜看著向遠,六根清淨的氣場散開,向遠伸到一半的手始終無法落下。


    “師姐這是何意?”


    “師弟,修行為根本,你該放下了。”白月居士勸道。


    “好好好,時過境遷,五百年了,師姐修成大德之士,師弟高攀不起了,這就走。”向遠冷哼一聲,大步朝外走去。


    三秒鍾後,原路返迴,瞪著眼睛道:“你為什麽不攔著我?”


    “我已經放下,師弟莫要苦苦相逼。”


    “師姐,你說這話不臉紅嗎?”


    向遠嗓音抬高:“當初苦苦相逼的人是你,怎麽,現在身份高貴了,提起褲子就翻臉不認人了?”


    一番話說得白月居士無地自容,有感心思不淨,身形光影晃動,散去背後光輪,屬於觀音大士的氣勢收斂,修為瞬間降至先天期。


    什麽情況,你沒修成觀音大士?


    向遠正欲發問,白月居士幽幽開口:“師弟,你與慕青已經定下憑證,何必再纏著我不放,此時罷手,對我們都好。”


    “胡說八道,我幾時和慕青定下憑證了?”


    “師弟,我以佛門他心通看到了慕青心中所想,你不必狡辯……”


    白月居士側頭看向一旁,不願目光接觸,怕自己意誌不夠堅定,心一軟,原諒了他。


    你都修成他心通了,究竟怎麽迴事?


    向遠滿腹疑慮,細看白月居士,的確是先天期無疑,皺眉道:“師姐怕不是看錯了,我來演示一遍你就懂了。”


    見向遠大步走來,白月居士心下慌亂,急忙退後道:“師弟有話好好說,莫要過來。”


    “站著別動!”


    “……”


    白月居士立在原地,真就不動了。


    向遠上前兩步,沒了觀音大士的光環氣場,膽子立馬大了起來,抬手攬住纖腰,五指下滑包住渾圓,而後抬手在白月居士額頭和嘴唇上點了點。


    “明白了嗎,慕青當時閉著眼睛,什麽都不知道。”


    “師弟,你怎麽能騙慕青?”


    白月居士既歡喜又煩惱,想推開屁股上的手,又因力量懸殊,像極了欲拒還迎的拉扯。


    嬌聲責怪,似嗔如怒,看得向遠食指大動,將其緊緊箍在懷中,目光極具侵略性:“師姐這話什麽意思,怨我沒有真親下去?”


    “雖不是真的,但對慕青而言,與真的又有何異。”白月居士埋怨道。


    “慕青心思不淨,便如當時的你一般。”


    向遠字字如刀,不給白月居士逃跑的可能,提及二人纏綿之事,而後道:“我怕飛升之後,慕青孤身一人,在下界無法參透情劫,便順了她的心思,允了一樁憑證,才使她心無旁騖得以飛升上界。”


    我是為她好,我也不想的!


    “慕青這孩子……”


    白月居士也是無奈,不知作何評價,轉而道:“師弟高義,還是這般宅心仁厚。”


    “師姐也很白潔!”


    向遠乘勝追擊,緊了緊掌中纖腰:“敢問師姐,還願意為向某盤一次長發嗎?”


    二人心心相印,他能感受到茁壯心跳中的掙紮,果斷道:“你去了觀音大士的法相,便不是她,是向某的師姐,這份因果與她無關,隻在你我之間。”


    白月居士不知如何作答,左右為難,轉移話題道:“可我剛剛跟慕青說了,我已經放下兒女之情,將你托付給了她。”


    好家夥,這是親手加冕啊!


    “問題不大,再跟她說一遍,就說你反悔了。”


    “這怎麽行?”白月居士連連搖頭。


    “那我問你,現在能放下嗎?”


    “……”


    “你看,分明是自欺欺人,你心思本就不淨,執著觀音大士的衣服表象,故而才對我各種疏遠,以為我走了,你便可心安理得做你的觀音大士。”向遠出字如刀,一刀接著一刀插在白月居士心裏,根本不給她喘息的時間。


    “不是的,是……”


    “還狡辯!”


    向遠盯著白月居士:“向某不瞎,看得出來,即便沒有慕青,你也會想盡辦法和我撇開關係,可憐了慕青,淪為你求得清淨的工具,你可真是個好師父,好師姐!”


    不殺人,但誅心,鈍刀割肉,殺得白月居士方寸大亂,連連辯解並沒有那個意思。


    “那是什麽意思?”


    向遠得理不饒人,歪理邪理挨個用上:“師姐若心思真的清淨,我能將你攬在懷中嗎,分明是你心甘情願。”


    白月居士身子一震,緩緩流下眼淚:“師弟,世間安得兩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倒也簡單,俗語有雲,先娶國王後取經,不負如來不負卿!”


    向遠一個嘴瓢,講完後呸了一聲,滿嘴順口溜:“我的意思是,白天念經晚上親,不負如來不負卿。”


    這是人話嗎?


    師弟,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麽!


    白月居士被撲麵而來的無恥嘴臉震懾,受驚之下,眼淚都流不出來:“師弟從哪聽的俗語?”


    “甭管在哪聽的,你就說俗不俗吧!”


    向遠接著說道:“師姐心思不淨,穿上觀音大士的衣服也不是觀音大士,你若一味強求,看中外相隻會自尋苦惱,不如放下執念,白天不負佛法,晚上不負師弟,如此便可兩全。”


    “師弟莫要誆我,如此一來,隻會更加不淨。”


    “至少沒辜負師弟我!”


    “……”


    “適才相戲耳,我是說,與其在苦海中泛起淚花,失了本相,不如尋其本質,著相而不入相。”


    向遠一通胡扯,最後高深莫測道:“師姐,虛空無相,眾生萬相,一切有相,本來無相,你念了這麽多佛經,這點道理都不懂嗎?”


    “非是不懂,隻是覺得師弟花言巧語,滿口歪理邪說,欲害我無法清淨。”白月居士苦笑道。


    “師姐若真心求清淨,便斬了我,上岸第一劍,先斬意中人!”向遠摸出驚嵐刀,朝白月居士遞了過去。


    白月居士自然不肯接,搖了搖頭,麵上苦笑依舊:“這般……未免著相了。”


    “既如此,我還有一句話送給師姐。”


    “願聞其詳。”


    “若無意中人,何來岸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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