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點了嗎?」他吹上兩口,便歪著小腦瓜問孝瓘。


    「涼,很舒服。」孝瓘笑了笑,如實答道。


    他便又低了頭,繼續吹氣。


    「好了!」他轉頭對藥童道,「你接著給兄兄換藥吧。」


    他說完,把小手放進孝瓘的手心?,「兄兄,你要是疼的話,就握緊我的手。」


    孝瓘揉搓著他的小手,「兄兄不怕疼。」


    藥童開始用刀片清理腐肉了,孝瓘深吸口氣,又皺了皺眉,他不想讓承道擔心?,所以故作輕鬆的同?他聊天。


    「你阿娘呢?」


    「阿娘在畫眉。」


    「你去把阿娘叫來?,我幫他畫。」他疼得有些受不了了,所以想支開承道。


    「你有筆嗎?」


    孝瓘指了指桌案上的鏡奩,「有。」


    承道打開鏡奩,從中取出眉筆,交到?孝瓘手中,「你先給我畫個看看。」


    「你個小郎畫什麽眉?」


    「兄兄的眉毛不是畫的嗎?這麽黑?」他伸手摸了摸孝瓘的濃眉。


    「不是……」


    承道本?想摸摸他的眉毛,卻發覺孝瓘的額頭濕漉漉的,布滿了細密的汗滴。


    他把小手從眉處上移,一點點擦淨那些汗珠,然後?問道:


    「兄兄,你在忍痛……對不對?」


    孝瓘見?他這般懂事,遂笑了一下,「是有點疼。」


    「為什麽大人疼的時候,都不哭呢?」


    「會哭。」


    「可我從來?沒見?過你哭呀!」承道說。


    「這裏受傷才會哭。」孝瓘指了指心?口的位置,「其他地方不會。」


    「比如,阿娘說,她?不要你了,你就哭了對吧?」


    「對。」孝瓘坦言道。


    「那我肯定也哇哇大哭。」承道吐了吐舌頭,理解了這句話的意思。


    這時,清操端了藥走進來?,瞧見?承道,甚是驚訝。


    「你小子?怎麽又溜進來?了?」


    「我聽說兄兄醒了,就來?看看他唄!」


    孝瓘自清操進來?,眼睛便一刻不離地盯著她?,無意被承道看見?,笑他道:「是不是阿娘來?了,你的腿就不疼了?」


    「沒有,還是挺疼的……」孝瓘皺眉看著清操。


    清操素知?他的伎倆,瞥了他一眼道,「哪裏疼?」


    「全身。」


    清操失笑,「腿疼嗎?」


    「疼,但別的地方也疼。」他拉拉清操的衣袖,顯然在要抱抱。


    「我素聞若有一處銳痛,其他地方的痛處就感覺不到?了。」清操對那藥童道,「你莫要悠著勁,隻管下手便是。」


    藥童和承道同?時「噗」地笑了一聲。


    孝瓘悻悻鬆了手,怨念嘟囔了半天。


    清操正好去案幾上取藥,把藥碗放在他手邊,「快把藥喝了。」


    孝瓘翻了個白眼,道:「不喝了!不活了!」


    清操坐在床沿上,笑著對他勾了勾手指,道:「你過來?,我與你說一句話,你保準喝。」


    孝瓘好奇往前湊了湊,清操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然後?附在他耳邊,悄聲道:「許你……今晚。」


    孝瓘的眼睛瞬間放了光,


    清操迴頭看了一眼承道,見?他正低頭擺弄什麽,趕緊迴身,在孝瓘唇上淺淺一啄。


    承道起身再看——孝瓘正在乖乖飲藥。


    「阿娘,你剛給兄兄吃糖來?著?」


    孝瓘彎著眼睛笑,連連點頭道,「嗯——特?別,特?別甜。」


    第二天一早,徐氏陪著承道在庭院練劍,他望著正寢的方向,道:「日上三?竿,他倆怎麽還不起床?」


    又等了半刻,實在等不及了,遂跑到?門口,開始學公雞打鳴。


    徐氏趕緊跑過去捂他嘴,「你別亂叫!」


    「為何不能叫?」


    「你阿耶和阿娘正忙。」


    「忙什麽?」


    「忙……」徐氏想了想,「你沒準過一陣就有弟弟或者?妹妹了。」


    「那我更得叫了!喔喔喔……喔喔喔……」


    寢房中的門栓一響。


    房門洞開。


    清操一身寢衣,頭髮鬆亂,扶著門框,問道:「孽/畜,你要幹嘛?」


    承道從清操腋下一鑽,見?孝瓘躺在床上,口中吹嘯,唇邊銜笑。


    他一歪頭,瞧見?承道,瞬間變臉,問道:「孽/畜,你來?幹嘛?」


    「我……」承道迴頭看看跟進來?的清操,還有侍立在門外的徐氏。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何事?」孝瓘不耐煩道,「待會兒再說行?不行??」


    「不行?。必須馬上說。」


    孝瓘嘆了口氣,「那你說吧。」


    「嗯……」承道眼睛一亮,「我突然想起……」


    「胖叔欺負我阿娘!」


    清操沒想到?他會突然提起這事,心?道也是逼得沒話說了——其實她?並不想孝瓘知?道這件事。


    「胖叔?延宗?他欺負你?」孝瓘有些不可置信。


    清操剛想開口解釋,承道已搶先說:「對,就是五叔。他管阿娘叫毒婦,還拿刀架在阿娘的脖子?上。」


    「果有此事?」孝瓘雖覺得承道說得離譜,但這事倒也像是延宗能幹出來?的,「什麽時候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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