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吧!」還是延宗敞亮,一把拽過孝瓘,又要扯他衣服,孝瓘緊掖著,他便捶他一拳:「唉!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啊——」


    衣服終被他扯下來,延宗自己笑得滾成一團,那二人的臉早已如紅透的蘋果。


    猗猗的目光不自覺的望向孝瓘——他不壯碩,卻也不似外表看上去那般瘦弱,燭火的光暈映在肌肉上,如溫玉般熨貼而瘦硬,隻是胸腹橫亙著數條醜疤,而左肩的傷口更是血肉模糊。她蹙著眉,正欲細看,延宗卻突然用衣遮了,嬉皮笑臉道:「十文!」


    猗猗未聽懂,還輕聲「啊?」了一句。


    「十文錢!」延宗笑得更厲害了,「還得是常平五銖才行!分量足實……」


    孝瓘用被子蒙了延宗的頭,痛捶了一頓,延宗也不告饒,還在被中悶聲笑道:「二十文!二十文行了吧!……」


    「四弟!還沒睡嗎?」門外傳來兄長孝瑜的聲音。


    二人才停了鬧,猗猗也匆匆抱了血衣,轉身往門邊去。正與進來的孝瑜撞了滿懷,猗猗忙跪倒謝罪,孝瑜低頭看了她一眼,皺了皺眉,並沒多說什麽。


    「延宗,四郎受了傷,你不要總鬧他!」他搓著手走到孝瓘榻邊,問道,「太醫來了


    沒有?」


    「還沒來呢!說是外頭風大走得慢,放狗屁吧,就算是王八這會也爬到了!分明是


    勢利小人!」延宗不平的搶道。


    孝瓘隨聲一笑,孝瑜瞪了眼延宗,又轉向孝瓘道,「隨駕的典禦、醫丞人少不說,更仗了天子之勢,旁人難以驅遣。我已調了府中的金瘡醫,可是路途太遠,到這裏怎麽也要一、兩天的時間。隻好又去了趟尚藥局,要了瘡藥和藥童,待會先讓他與你敷了,明日我的醫官到了,再仔細看看。」


    「其實不是什麽大傷,塗些藥就好,不必勞煩阿兄府上的人。」


    孝瑜命那藥童進屋。自己則挽了袖,在盆中浸了條絹子,遞與那藥童。


    藥童祛了孝瓘的衣服,用絹巾輕輕擦拭傷口周圍的血跡。


    孝瑜撥亮了燈光,輕聲唿道:「哎呦,這傷口可不淺啊……」


    卻聽孝瓘大叫起來,「痛!痛死了!」


    「下奴該死……」藥童嚇得一哆嗦,許久才為難道,「皇子忍一忍,傷口中殘留著一些碎渣子,必須清理幹淨。」


    孝瑜不由看了孝瓘一眼。


    藥童又要下手,孝瓘索性把身子歪倒在暗影裏,「疼得受不了!……今日不想上了,明日換個人來吧!」


    孝瑜命那藥童暫且退下,一把拽過孝瓘,秉燭去照那傷口,這迴孝瓘無處可避,隻得偏側了頭。


    「這……斛律武都也太歹毒了!竟敢用銳矢,還他媽是帶倒刺的!」孝瑜怒吼一聲,「這是偏了,這要是射中了呢?」


    「他……他射不中的……我暗中側了身……」孝瓘喃喃道。


    「我剛才就罵這王八羔子!大癩蛤蟆還想娶公主!走!咱找阿叔評理去!」延宗強拉了孝瓘就要往外走。


    「等等!箭頭呢?」孝瑜按下延宗,問孝瓘。


    「我射還給他們了……」孝瓘脫力的坐還到榻上,延宗見他臉色慘白,冷汗涔涔,也不敢再拉扯他。


    孝瑜在屋中踱了幾步,最終亦坐在榻邊,語氣平靜了許多,「我知你顧念明月將軍素日教誨之恩,又對須達之死心存愧疚之意,但國有法度,你乃皇子,他們以下犯上,理當治罪。我身為長兄,雖然不願在朝堂上樹敵結怨,但也不能任由自家兄弟被人這般欺辱!四郎,你不必怕!這公道阿兄替你討定了!」


    「曾讀兵法,上麵有句話說:『凡兵之道,莫過乎


    一,專一則勝,離散則敗』,眼下四夷不定,我等兄弟日後難免與斛律軍共禦外敵,若二者心存嫌隙,如何能夠取勝?今日孝……」他說著,抬頭看了眼孝瑜,而後輕輕吐出一個字,「我……賭命化解,還望兄長成全。」


    他不再自稱「孝瓘」之時,孝瑜便覺心疼,待說全後麵的話,孝瑜更是無力辯駁。他隻是拍了拍孝瓘未傷的右肩,沉聲道:「孝瓘,你今日所為,實令為兄刮目相看!」


    同心梔(1)


    夏始春餘,風花沉香,綠水悠悠,一雙白鵝滑過,留下兩道淺淺的漣痕。


    湧雪亭中的幾個年輕人,身著淺色春衫,手握摺扇,俊逸瀟灑;他們吟聯的柏梁詩句,清清朗朗,落字皆韻,揚抑有致,恰似腳下的那彎曲水,清澈迴折,道不盡的情意與雅趣。


    「太子殿下用詞華靡,真是甚得南風啊!」一直不曾說話的孝琬突然發聲,邊說還邊用指甲挑出漂浮在流光酒觴中一隻黑色小蟲,彈在一旁。


    孝瑜抬眼看看三弟,知他一向性情傲然,自恃正嫡,又看不慣太子殷的文弱之氣,才會說出這樣明褒暗諷的話來。但當著諸多宗室王子,漢儒幕僚,實在刺耳難聽,忙代其圓道,


    「詩者,在心為誌,發言為詩,故無南北之分。可南人鄙陋,偏笑我北方無詩,難得殿下喜好文學,詩賦具佳,想必以後都不會再這樣說了。」


    高殷目光謙和的看看孝瑜和孝琬,友善的笑容始終掛在臉上,他並不覺得孝琬以他比南人有何不妥,甚至是種稱讚。漢人們儒雅仁慈,敏感多情而又才華橫溢,他正是要用這天賦的敏感和才情去蕩滌大齊朝廷中的野蠻與血腥,他要用仁術去感懷天下,悲憫百姓,他不願作父親一般的當世豪傑,而誌在作一個青史仁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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