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公館側樓,一樓小廳,爐上熬著熱濃的咖啡,咖啡壺熱烈的沸騰著。靜雲才進了門,就瞧見書言在那兒坐著,好似是在等她。


    「迴來了?」書言倏地從沙發上立了起來,接過靜雲身上的外套,掛在一旁的衣架上。


    靜雲望著書言,本沒有做聲,想了想,還是開口說道:「我今日出去寄信了……是給鴻弟的信。」


    「恩,我知道了,晚上迴來的時候,彩蓮同我說過了。」書言柔聲道。


    書言邊說,邊細細看著靜雲,她今日髮鬢梳的很是齊整,臉上倒是難得抹了一點胭脂,那臉本就白皙,如今瞧了,倒是猶如貴妃醉酒一般,略略有那麽一些朦朧之意了。


    「印象裏,隻有拜堂那一日,才見你抹過胭脂。這平日裏瞧你妝扮一次,倒當真難得了。」書言笑道。


    靜雲淡聲迴著:「這幾日身子不大清爽,人也瞧著氣色不好,出門便抹了一些,也省得有人看了要說閑話。我從前倒是甚少在意旁人怎麽看,可是如今看來,倒是我先前不懂這人情世故了。畢竟處處都有有心人在留意,還是謹慎些為妙。」


    「聽你這話的意思,怕是還是有些為著上次的事在置氣了?不過這樣也好……你倒是頭一次與我說這樣的氣話,我反倒心下歡喜的很。」書言笑道。


    靜雲略紅了臉,隻道:「我今日有些累了,有什麽話,改日再談罷。」


    書言笑了笑:「我正好還要去司令部一趟,你好好歇息罷。我著人在你床頭裝了一個小鈴,但凡你要喚彩蓮來,按一下便是了,也省得你有時還要跑下樓一趟。」


    靜雲望著書言那雙使人看的心都發軟的雙眸,不禁說道:「勞你費心了,可是這樣晚了還出去,那你呆會還迴來麽?」


    話才出口,靜雲又有些後悔了,這話似乎有些不合時宜,怪叫人別扭的。書言上前,輕輕摟住了靜雲,溫熱的唿吸在靜雲耳邊流轉著,撓的她有些癢癢的:「你若是叫我留下,我便不去了。」


    靜雲的雙唇緊緊的抿著:「我不是那個意思……我……」


    「跟你鬧玩笑呢,你莫不是當真了。太晚了,該是不迴來了的,你早些歇息罷。」書言笑著輕颳了靜雲鼻尖一下,而後隨手抓了外套,便出門去了。


    夜深了,寒意越來越濃,空氣冷凝得像已對水珠子浮在低空。


    靜雲上了樓,撚亮了臥室的蒂凡尼檯燈,從枕下取出了那枚瑞士懷表,「鐺」的一聲,表蓋開了,她伸出手來,輕輕撫觸著上頭「書言」兩字,指尖有些冷的發痛。


    寒氣將窗戶推開了來,一陣寒風入室,靜雲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寒顫。她隻得起了身來,裹了一件外套,走到窗邊將窗門關上,白皙的臉凍的有些凝紅了。


    靜雲想著馮玉梅的話,又想起了林君濠,心下有些發酸、發苦起來。某種不可言明的痛苦早已醞釀在胸中,本是糊模的一團,看不出個所以然來,現下顯然是又慢慢感知到了。


    她的心起了痙攣,而後慢慢顫粟了起來。是了,那一日的事,她怎麽會沒疑心過……她甚至想起了姆媽、鴻弟,心下隱隱約約起了一個不好的念頭,這讓她更是覺得有些無所適從,好似深深陷入了無盡的深淵裏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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