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內消毒藥水的氣味還很重,病床旁邊豎著的氧氣筒,就像一顆立在靜雲心頭的定時炸彈,叫她有些如坐針氈。護士檢查著氧氣筒的開關,又整理著床頭鋁盤裏的器材,而後快速帶上房門,離開了病房。


    「說是一夥歹人,洗劫了家中,還用了毒藥,因而姆媽才昏迷不醒的。」書言咬緊了唇關說著,每一個字,都說的有些艱難,他知曉,這樣的解釋,還遠遠不夠。


    靜雲默然地望著書言,許久,方才冷聲道:「如今這滬上,誰人不知,那是張家少帥嶽母的家,又有什麽歹人,有這樣的熊心豹子膽,敢去謀財害命呢?若是你要叫我相信這純粹是一場意外,抱歉,我做不到。對於你的事,我向來都不願去過問什麽的。包括我們第一次見麵,乃至之後的許多事,我都並不曾想深究這背後的事情。我不過是想要我的母親平平安安的,竟也是這樣難的麽?」


    書言走到窗邊,佇立了片刻。窗外已是灰濛濛的一片,一個人影也沒有,四周沉靜,隻有風颳在附近那些矮屋的瓦簷上,發出一陣沙沙的微響:「有些事,隻怕是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我亦不想你去胡思亂想什麽。待得以後,到了合適的時機,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的……這毒來的厲害,醫生說隻是進行了稀釋,還需要另尋合適的藥劑來清毒。這頭二十四小時裏,是最要緊的,隻要能熬過去,母親便可以醒過來了。」


    靜雲抬起眼來,忍著淚水,隻是靜悄坐到裴尚賢身側,將床頭的大燈轉暗。她緩緩揭開被單,握住母親的手,心下湧起一股難言的酸楚。昏暗的燈光映在裴尚賢的臉上,她的嘴角邊仍微微帶著一抹柔和的神色,若不是在醫院裏頭,怕是靜雲都要以為她隻是如平常那般睡著了。


    靜雲小心的伸出手,在母親麵龐上撫摩了一下,而後將臉依偎在母親的胸口上,她清晰地聽到母親的心跳聲,極力感知著這一絲殘存的溫熱,眼角的淚一下就淌了下來。


    ………………………………………………


    窗外迷迷濛蒙在下起了冷雨,醫院前麵的大花園中布滿了水霧。稀稀疏疏的,也不知從哪裏傳來了秋蟲的淒啞聲。書言拿來了羊絨毯子,輕聲替靜雲蓋上,又探手到裴尚賢鼻尖下頭感知了唿吸,這才略略鬆了口氣。


    一旁細瓶裏的白菊隱隱發著一股花草腐爛的腥臭味,書言便用手將枝葉撥開。原來在這片繁盛的白菊覆蓋下,是已經腐爛死去的花苞,有的發了黴斑,有的枯成了濃黑色,斑斑點點就似小蟲腐蝕著花心。


    書言暗暗皺了眉,將這束白菊抽出,隨即丟棄至門外,而後對著陳丞輕聲交代了聲:「去尋一盆白海棠來吧。花好了,人才能好。」


    陳丞並了一個軍禮:「遵命!」


    走廊的暗白光線漠冷地落在書言身上,他想起靜雲那雙清眸裏的冷冽,深深的吸了口氣。一股說不出的苦味從心底溢了出來,他緊咬著牙根,暗暗的咀嚼著這苦涼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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