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即墨頌走之前,告訴他不用擔心,方舟並不打算立刻殺了他,也沒有對水荔揚怎麽樣。


    這番話說得也沒錯,洛欽現在確實沒有和整個委員會抗衡的資本。對他來說,縱然即墨頌非敵非友,暫時無法確認立場,卻沒必要與之對抗。更何況,接下來和即墨頌合作的空間很大,或許會涉及到水荔揚的事情。


    李牧祁從頭到尾都沒有說話,隻是漠然地看著眼前的鬧劇,連腳步也未曾挪動半分。他仿佛一個自始至終都在觀眾席上的看客,這一切都不會波及到他。mm??


    洛欽湊近水雲霆,語氣忽然帶上了笑意,眼底的怒火不知何時消失得一幹二淨:「現在我也加入方舟了,今天動不了你,以後不一定。咱們來日方長,記著。」


    他說完,頭也不迴地走了。即墨頌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


    「董事長真是巧舌如簧,居然能說服這個怪物啊。」李牧祁這才露出笑容,淡淡道,「介不介意去我辦公室喝杯茶?」


    「我就不去了,迴去睡一覺。」水雲霆鬆了口氣,揉揉被洛欽嚇得直跳的額頭,「他真是個神經病,怪不得和我兒子談得來。」


    葉晴嵐不想頻繁往李牧祁辦公室跑,反正她夾在這些高層中間也不太自在,隨便找了個藉口,藉機溜了。


    即墨頌去李牧祁辦公室喝了一壺茶,閑聊許久,就起身打算告辭。


    她走之前,李牧祁忽然叫住她,說道:「董事長,你我都是聰明人,我希望以後方舟和即墨家還是能合作,畢竟我們的利益才是一致的,對不對?」


    即墨頌看著他,沒點頭也沒否認。很多時候如果她不想開口,就算李牧祁也撬不開。


    即墨頌走後,隻剩李牧祁一個人坐在漆黑的辦公室裏,他關掉所有的燈,拉開百葉窗看外麵的雨景。


    落地窗外、高樓腳下,那些移動的人和車輛如同螻蟻一般,在李牧祁的眼下爬過。手邊的茶已然放涼了,卻還是沒動一口。


    半晌,他伸出一隻手,覆蓋在不遠處的方舟營地上,收攏,又放開。


    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他野心勃勃。


    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李牧祁頓了頓,說道:「進來。」


    祝衍穿著一身還未換的手術服進來了,「李總,您找我?」


    「是你把水荔揚被關在哪的消息透露給即墨柔和洛欽的?」李牧祁語氣淡淡地問,聽不出什麽情緒,「祝衍,你跟我幹了多少年了?」


    祝衍很是驚訝,不知道李牧祁為什麽會這麽懷疑:「李總,我沒有。我和水荔揚從前交好是沒錯,但我更清楚自己是在為誰辦事。況且,您和水雲霆先生對他做的這件事,我一點都不知道。」


    李牧祁嘆了口氣,站起身來,將杯中的涼茶潑掉,重新倒了杯熱的,「你過來。」


    祝衍走了過去,李牧祁聞到他身上的血腥味,皺了皺眉:「手術做完了?」


    「做完了。」祝衍點頭,「水荔揚沒事,不過還在昏迷。」


    李牧祁忽然抄起桌上的根雕菸灰缸,啪的一聲丟到了祝衍頭上,後者毫無防備,被打得歪倒在桌旁。


    鮮血順著祝衍的額頭流下來,他咬了咬嘴唇,沒說話。


    「水荔揚自己都同意了,偏偏洛欽在這個節骨眼上知道了這事兒。我們已經失去了水荔揚的控製權,可用的隻有一個即墨柔,遠遠不夠!要是再弄不到洛欽這個戰力,那就都等著完蛋吧!」


    一杯滾燙的茶水從頭潑到他身上,接著便是驟雨般的拳打腳踢落下來。祝衍被推倒在地,李牧祁的尖頭皮鞋踢在他後背和腰側,磕得生疼。他無奈隻能緊緊縮成一團,死咬牙關等著李牧祁發泄完畢。


    「你高中輟學,走投無路,是我幫你進遠山、給你職位,讓你爬到今天這個位置!」李牧祁瘋了一樣怒吼道,「要是敢讓我發現你是個吃裏扒外的東西,你下場一定會比水荔揚還慘,聽到沒有!」


    「是,我不會……不會背叛您……」


    祝衍呻吟著,從口中吐出保證的話:「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


    李牧祁踢累了,脫力地坐到椅子上。祝衍緩了好半天才慢慢爬起來,抹了下嘴角的血,擦拭身上水漬的時候無意間捲起了衣袖,露出右臂的野獸紋身。


    那野獸背後長了翅膀,卻被一條鎖鏈刺穿,釘在破敗的十字架上。


    「你的進程還能不能加快?」李牧祁望著窗外良久,沉聲問他,「那些公式還要推演多久?」


    祝衍沉默了一會兒,如是答道:「李總,我已經全力在推算了,但蘇聯人用了二十年才總結出那些公式,再加上即墨呈銷毀了全部資料,我能力有限,估計……」


    「算了,你放下手邊其他所有的工作,隻給我全力搞這一件事,那些無關緊要的項目會有其他人接替你。」李牧祁打斷他,「越快越好,能推算出多少就推算出多少,明白嗎?我們等不起了。」


    「好的。」祝衍點了點頭,「我盡力。」


    李牧祁又問:「之前讓你找人模擬最初的太歲生長環境,進展不太順利,殘局都打掃幹淨了吧?水荔揚那鼻子靈得跟條狗一樣,但凡留下一點兒線索,他都能聞著味兒過來。最好不要讓程清曳和程清堯知道這件事,程家人都是硬茬,惹上了甩不掉。」


    祝衍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說道:「都做得很幹淨,除了那些清理不掉的太歲殘留,用了點兒極端的辦法弄掉之外,其他的都沒有留下痕跡——我親自處理,程小姐當然不會知道任何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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