瑉州的事,蘇玖染早有耳聞,也怪當地官員疏忽,不加以重視。


    “太子哥哥~”


    顧毅小嘴甜,一聲太子哥哥暖到了顧修心裏,心中的煩擾去了大半。


    “小七今日怎麽來我這了,來,讓皇兄抱抱,看看最近長肉了沒有。”


    顧毅走過去,又怕傷著顧修的腿,就傻站在那裏,顧修見了才想起,如今自己是“身殘”之人,也難怪顧毅不知是讓顧修抱還是不抱。


    顧毅將手裏端著的糕點放在顧修的案幾上,自己跑到顧修身後,摟著顧修的脖子,像兒時顧修讓顧毅“騎馬馬”一樣。


    “太子哥哥,可覺得小七沉了些。”


    “嗯,是沉了些,長大了,也懂事了。”


    顧毅用小手拿起糕點,塞到顧修的嘴裏,顧修也不惱,吃了幾口,便吃出了這不是宮裏做的。


    “今日的糕點倒是與以往的不同,是禦膳房新來了廚子?”


    顧毅一臉嫌棄的看向顧修。


    “太子哥哥是被皇嫂冷落了嗎?肯定是被冷落了,才會不給你吃皇嫂親手做的糕點吃,對不對。”


    顧修一聽這話,噎著了,咳嗽不止,站在門外的葉澤和蘇玖染以為怎麽,趕緊進屋裏來,看了後才知道虛驚一場。


    “太子哥哥,你吃慢點,沒人跟你搶,皇嫂做了好多呢。”


    顧修一時間竟不知說些什麽,葉澤在一旁偷笑,蘇玖染則在苦惱顧毅的童言無忌。


    “確實,好吃。”


    顧修吃著嘴裏的糕點,看著蘇玖染,說出來的話咬的極重,仿佛再告訴蘇玖染,她死定了。


    蘇玖染內心:這是厭惡我到什麽程度了,這都能惹到他?


    蘇玖染上前給顧修倒了杯茶,想借瑉州的事,讓顧修消消氣。


    “殿下,這茶水可以盛放在茶壺之中,若是渴了可以倒出來飲用,若是不渴,就讓這茶水繼續在茶壺裏呆著,若是茶壺裏沒了水,提前添好就是,也不至於口幹舌燥沒有茶水飲用,不用之時放著也不礙事。”


    蘇玖染話裏的意思就是澇災之水留以備用,可解決旱災缺水的問題。


    蘇玖染隻是借茶水說瑉州的事,顧毅聽得不明所以,葉澤隻覺得今日太子妃終於肯說那麽多話了。


    顧修倒是明白了蘇玖染的意思,新修水利,瑉州遇澇災,屯之,若遇旱災,所屯之水,用之。


    顧修頭一次認真的審視了這個自己名義上的太子妃,舉止投足落落大方,容貌美豔端莊卻不嫵媚,為人聰慧卻知隱藏。


    顧修端起茶杯,茶杯碰著顧修的嘴唇,茶杯之下顧修的嘴角勾起一抹笑。


    葉澤眼尖,瞧見了顧修似有似無的笑意,心中生了疑問:殿下這是在笑?是因為太子妃嗎?還是這糕點好吃?


    “今日心情好,皇兄陪小七多玩會兒。”


    顧修放下手中的茶水,捏捏顧毅的小臉蛋。


    “好呀好呀,許久沒同皇兄玩了,小七可想念了。”


    顧毅當即歡快的拍著小手,蹦噠起來。


    蘇玖染和葉澤見此情況,很自覺的出去,將門帶上了。


    葉澤依舊守在門外,蘇玖染則迴了自己的寢宮,並叫悠然送了些糕點來給葉澤。


    葉澤見悠然走來,手裏還拿著些糕點,以為是蘇玖染命悠然送來給顧修的,待到悠然走近,將她攔下。


    “姑娘,請先候著,我去稟告殿下。”


    “稟告殿下什麽?”


    “姑娘不是奉了太子妃的命,來給殿下送糕點的嗎?”


    葉澤盯著悠然手裏的糕點,悠然順著葉澤的目光,也看了看自己手裏的糕點,再看看葉澤,笑出了聲。


    “噗,這是太子妃命我拿來給葉侍衛你的,太子妃說你平時照顧殿下辛苦了,今日做的糕點多,就讓我送來給你一些了。”


    悠然將手裏的糕點轉交給葉澤,葉澤沒來得及道謝,悠然就已經走遠,迴去複命了。


    葉澤看著糕點好一會兒,嚐了嚐,覺得好吃,嘴上掛著笑容。


    次日,朝堂之上,太子為瑉州之事出的良策,得到了皇上的讚賞,還有眾臣的認可,可把大王爺顧霆氣壞了。


    顧霆迴到府中,發了好大的火。


    “一個廢人,竟還做垂死掙紮,縱使父皇執意將皇位傳給那個廢人,本王也絕不會讓他安穩的坐在皇位之上。”


    書房內一片狼藉,王妃納蘭慈在門外遣散了下人,自己走進了書房。


    納蘭慈蹲下,拾起散落在地上的書卷,又將它們放迴原處。


    “王爺,消消氣,今日臣妾吩咐了廚房,特地備了你愛吃的。”


    納蘭慈柔聲哄道,顧霆本想發火,卻聽見了納蘭慈咳聲後,忘記了發火,反而有些緊張納蘭慈。


    “如今這天也漸冷了,出來怎麽不多加件衣裳,可有不舒服?是不是舊疾加重了?”


    “王爺,臣妾沒事,就是咳了幾聲,王爺不必擔心。”


    顧霆摟納蘭慈入懷,顧霆怎麽可能不擔心,縱使他再怎麽心狠手辣,在納蘭慈麵前,也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丈夫罷了。


    納蘭慈是平陽候之女,平陽候是老臣了,為息國江山付出了不少心血,老來得女,將納蘭慈寵的緊。


    一次皇家舉行的狩獵,納蘭慈央求平陽候將她一同帶去,平陽候見納蘭慈平日裏喜歡騎馬射箭,就答應了納蘭慈,將她帶了去。


    狩獵途中,納蘭慈的馬受了驚嚇,納蘭慈險些從馬上摔了下來。


    幸得大王爺顧霆相救,才平安無事,納蘭慈便是那時,對顧霆一見傾心,卻不知馬兒受驚,是顧霆所為,一切都在他的算計之中。


    平陽候本就不喜皇貴妃在後宮之中的所作所為,也不喜顧霆,得知納蘭慈想要嫁與顧霆為王妃時,第一次對納蘭慈發了好大的火。


    納蘭慈卻沒有就此作罷,在平陽候門外跪了好些天,當時恰逢雨季,一連幾日下了好大的雨。


    平陽候也是狠心,生生讓納蘭慈在雨中跪著,納蘭慈的舊疾就是在那時候落下的。


    不管怎麽說,終歸是親生骨肉,可憐天下父母心,最後平陽候妥協,答應了納蘭慈,成全了納蘭慈和顧霆這門婚事。


    顧霆原本隻是想拉攏平陽候,才設計讓納蘭慈對他動情,卻怎麽也沒想到,將自己的心也設計進去了。


    如果說顧霆冷血無情,那麽他唯有的溫柔都給了納蘭慈,那個為了他在雨裏迴了幾天幾夜的姑娘。


    納蘭慈生性溫婉,嫁入王府後,對顧霆的事,事事上心,又對顧霆體貼入懷,讓顧霆感受到了被人惦念,被人關懷的溫暖。


    “怎能不擔心,再過不久就該入冬了,到時候夫人又要遭不少罪了。”


    “到時候王爺就給臣妾多折些梅來,臣妾就乖乖的呆在屋裏,哪也不去。”


    “好,都依你。”


    納蘭慈靠在顧霆的懷裏,享受著顧霆的溫柔。


    納蘭慈知道顧霆的野心,納蘭慈想勸顧霆放棄權勢,可她卻不知道如何去勸說,每每想要開口,卻都沒能說出口。


    她看著他為了拉攏朝中大臣,納了一個又一個的側妃,看著他帶迴侍妾,她都選擇諒解,沒有責怪他。


    她不知道還有多長時間,能這樣依偎在顧霆的懷裏。


    或許她會因病先他而去,又或許他因野心先她而去……


    “王爺,今日怎麽發了這麽大的火,竟將這書房弄得麵目全非。”


    “無礙,都是朝中小事,書房讓下人來打掃就好,本王餓了,夫人陪我去用膳可好?”


    顧霆不喜歡朝廷的事傳到納蘭慈的耳朵裏,他不想納蘭慈為他擔憂。


    “好。”


    顧霆命人打掃書房,隨後便帶著納蘭慈去用膳了。


    北疆的天比京都要更冷些,傅曄在北疆,用了數月的時間,查出了大概,知道了哪些是顧霆的人,打算將他們清除幹淨。


    “公子,都準備好了。”


    傅曄想在這個冬季,將北疆的事打理得像雪一樣幹淨。


    “好。”


    傅曄用計讓顧霆的人自己暴露,然後一舉拿下,一共有三個將領,士兵百餘人,傅曄沒有要殺他們的意思,傅曄隻是想讓他們倒戈。


    傅曄將事情處理的很好,北疆不會再有顧霆的人,傅曄可以放開了手腳,將北疆守好。


    傅曄坐於城牆之上,望著京都的方向,不知什麽時候起,鵝毛般的大雪漫天飛舞。


    傅曄伸手,雪落在傅曄掌心,化了。


    “下雪了,染染最愛看雪,也不知是否還有人陪她堆雪人,打雪仗,應該是不會了吧,如今她貴為太子妃,怎麽會在做這些有失體統的事。”


    傅曄想,如果可以,他想京都永遠都在平靜之中,哪怕讓他永遠留在北疆。


    息國百姓安居樂業,沒有戰爭,這應該是蘇玖染最想看到的。


    傅曄遠在北疆,心卻不在北疆,隻是他再也不能陪著那個青梅竹馬的蘇玖染了。


    京都也下起了雪,悠然冷的直搓手,蘇玖染從屋裏的窗戶看向窗外的院子裏。


    蘇玖染想著,再過幾日,雪積得再厚些,就可以在院中堆雪人打雪仗了,可往年陪她的人已經遠在北疆,一時間不會迴京都了。


    “今年的雪下的比去年早些,也不知阿曄在北疆,是否一切安好。”


    蘇玖染望著窗外,出了神,許久才下意識的說出這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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