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的數目,溫然記得自己的腺體植入手術前後一共花了兩百萬左右——確實是一場迴報極高的買賣。突然就感同身受了顧昀遲的厭惡,他一定也清楚溫家在背後是如何算計著要占便宜——溫然開始產生一種強烈的羞恥。


    「明天顧崇澤也會在,算是兩家正式見個麵,吃完飯再順便聊聊項目。」溫睿喝了口湯,又說,「你也別以為自己的任務就完成了,要是哪天顧家不滿意,弄死我們也就一秒鍾的事。」


    胸腔發悶,溫然低低地「哦」一聲。


    完全沒注意到溫然的情緒,溫睿繼續說:「顧昀遲這人確實很難搞,不過你別忘了,你和他有97.5%的匹配度,你知道他除了對一般的omega沒感覺之外還有什麽特殊毛病嗎?」


    「……經常頭暈發燒?」溫然就自己的見聞進行猜測。


    「這算什麽。」溫睿語氣輕佻,「先保密,下次再告訴你。」


    鸞山,車子在仿佛沒有邊際的景觀度假區中行駛許久,到達時太陽還沒有要西沉的跡象,金色日光照耀著莊嚴典雅的莊園主樓,顧培聞正在噴泉旁的亭中逗鳥,溫然下了車便立即被陳舒茴帶過去向他問好。


    「崇澤在書房裏忙,晚點再下來。」顧培聞又對溫然道,「離晚飯還有段時間,先去找昀遲玩會兒吧。」


    用詞很輕巧,玩會兒,隻有溫然知道找顧昀遲玩會兒和找罵其實沒有區別。


    於是剛下車沒兩分鍾,溫然又坐上了遊覽車,司機帶著他路過幾幢副樓和高爾夫球場,來到一處被高高的鐵圍欄所環繞的空曠場地,一眼掃過去,裏麵有類似爬架和小草亭一類的裝置,其中一個草亭下站著兩個人。


    下車,溫然被領進圍欄內,走近了才看到還有個坐著的背影,灰t牛仔褲,正低著頭在摸一隻超大的奶白色拉布拉多。敏銳地覺察到有人靠近,拉布拉多將腦袋從那人的大腿上抬起來,溫然腳步一頓,赫然發現那根本不是拉布拉多,是一隻亞成年白獅。


    再仔細看,旁邊站著的兩人完全是飼養員和馴獸師的裝束。


    顧昀遲迴過頭瞥了溫然一眼,抬手在白獅的屁股上拍了下,白獅迅速站起身,神態一改幾秒前的溫馴,變得陰沉凜冽。慢慢踱到溫然身前,白獅從小腹的位置開始嗅,到胯,到下垂的手,再到膝蓋。


    溫然看起來還好好地站著,實際可能已經走了有一會兒了。渾身肌肉緊繃僵硬,他上次親眼看到獅子還是在十歲去野生動物園的時候,隔著很遠的距離,而現在獅子的鼻息就噴在他的手心。


    為了使自己看起來不那麽孬種,溫然克製住哆嗦,問:「它叫什麽名字?」


    顧昀遲沒搭理他,旁邊的飼養員便介紹:「叫dolu,快兩歲了,是母獅。」


    dolu突然舔了一下溫然的手背,舌頭的觸感粗糙溫熱,溫然頭髮都要豎起來了,無法再假裝鎮定:「……它會咬我嗎?」


    「它還沒那麽不挑。」顧昀遲慢悠悠開口,朝dolu輕吹了聲口哨喚迴它。


    dolu仰頭用那雙藍灰色的眼睛看看溫然,調皮的,鼻頭又輕頂了一下他的小腹,這才轉迴身撲進顧昀遲懷裏,懶懶地重新躺下,露出爪子上的肉墊給顧昀遲捏。


    溫然忽然有點想念339,沒它在局真的很幹。


    太陽下站久了逐漸感到熱,溫然往草亭裏挪了挪,看看dolu,又看看顧昀遲。


    顧昀遲學習時很專注,對老師也尊敬,私服簡單清爽,一頭黑髮不染不燙,身上除了手環外沒有一件多餘的飾品,非要找缺點的話大概隻有脾氣稍顯不佳,言語略微刺耳,對這種身家地位的人來說純屬個性。


    溫然之前有偷偷上網搜索過顧昀遲,長到十七歲卻從未公開流出過任何照片,唯一一張還是坐在限量跑車裏被偷拍,隔著擋風玻璃,隻有一個戴著墨鏡的模糊輪廓,沒露臉,顧家大概也就懶得處理。私生活娛樂當然是有,不過都是和朋友一起,算不上花邊新聞。


    如果不是因為顧昀遲體質特殊,溫家連他腳下的泥都摸不到,這樣想想,溫然再一次對顧昀遲感同身受了。這個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恨,如果有,那就有吧。


    dolu和顧昀遲玩了會兒,再次爬起身,走到溫然腿邊看他。飼養員和馴獸師去了旁邊的草亭下喝水休息,溫然的手指動了動,問顧昀遲:「我可以摸嗎?」


    「咬死不賠。」顧昀遲拍拍褲子站起來,伸手拿過爬架上的一瓶礦泉水喝。


    溫然手抖著,就像那天伸進顧昀遲的被子裏想幫他脫手環時一樣抖,先是遞到dolu鼻子前讓它聞一聞味道,然後摸摸它的鼻樑,最後才是腦袋。似乎和摸狗差不多,溫然鬆懈下來,蹲下去和dolu平視,dolu在他的手裏蹭了蹭臉,下一秒卻毫無徵兆地抬起前爪朝他撲了過去。


    連叫都沒能叫出一聲,溫然整個人後背著地被dolu按了下去,結結實實的重量壓製上來,有幾秒鍾的時間裏他完全喘不上氣。溫然本能想向顧昀遲尋求幫助,混亂間隻看到他冷淡地站在一旁,無動於衷。


    dolu看起來卻很開心,喉嚨裏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在溫然的臉上舔了兩下。很快飼養員過來趕走它,把溫然拉起來,解釋道:「dolu太喜歡你了。」


    溫然拍掉身上的碎草,片刻後意識到顧昀遲其實是在放任dolu來令自己丟臉生氣,作壁上觀,一種居高臨下的羞辱。他還在大口喘氣,抬頭去看顧昀遲,難得用很直接的語氣問:「這個場地給dolu是不是太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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