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寒是真的沒有想到風千墨居然會這樣直接的把藥喝了下去,本來,她還打算讓暗翼下去拿蜜餞的。


    要知道上一次讓他喝個藥好像殺他一樣,那眉頭和臉皺得都看不出來,如今倒是好,一飲而盡,而淩寒能夠確定的是,這一次的藥可是要比上一次的苦上十倍。


    別說是淩寒有些詫異了,就連那本身站在風千墨麵前的暗翼都忍不住的皺起了眉頭,一時之間卻是不知道這風千墨這般是為何。


    一小碗藥下肚,風千墨的臉色擰得跟麻花似的,平日裏那張俊朗的麵容此時已經沒了平日裏的冷靜,幾乎看不出原形。


    “還不快去拿蜜餞!”說時遲那時快的,淩寒聲音極速甚至是有些嚴厲的朝著那杵在原處的暗翼說道,對風千墨的關心也是不由自主的表現了出來。


    一開始,暗翼還是愣在一邊目光有些晦暗不明,也沒人有注意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驚訝;直到他迴過神時,正欲出門去給風千墨拿蜜餞時,卻是被一道溫涼到心尖的聲音阻止。


    “不用了。”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兒,卻是讓淩寒一怔,而那準備奪門而去的暗翼一頓。


    沒有人想到風千墨會拒絕,明明已經苦得眉頭都直皺起來,卻是不需要蜜餞?


    眉頭緊蹙,淩寒忽然覺得自己有些看不明白麵前的風千墨了。明明是一襲的白衣,看起來卻是那般的出塵脫俗,如果她猜得沒錯,風千墨就算是從小經曆的事情多,也從來不會像現在這樣強忍著嘴中的苦,卻是倔強著不讓拿蜜餞吧。


    就連淩寒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居然會對風千墨有了如此的了解,甚至還沒來得及去多想些什麽,同樣是不可拒絕的話語從口中吐了出來,“去拿。”


    這下輪到暗翼有些騎虎難下了,這兩個都是主子,一個呢,是自己跟在身邊多年的。一個呢,則是自己主子心心念念的女人。但是此時卻持了相反的意見,這不是讓他這個做屬下的為難嗎?


    還沒等暗翼去迴答些什麽,淩寒那清涼的話語頓時在房間裏響起,“你們王爺曾說過,我嫁進這景王府中,一切都是我做主。”


    身子瑟縮了一下,暗翼在邁步離開之時也是豎起了耳朵聽著風千墨的動靜,卻是遲遲沒有,也知道自己的主子是答應了,眼看著腳已經邁步到門檻的位置。


    突然,身後傳來了“噗”的一聲,隨即便是淩寒和小蒙奇奇的驚叫聲,甚至帶著些許的恐懼。縱然是努力的抑製住,但是最原始的反應最終還是從嘴角溢了出來。


    打算出門口的暗翼猛地抽迴了自己那準備出去的腳,而在此時,門口外更是瞬時間一陣清風從他的麵前刮過,迴頭時問晴已經是站在了房間之內,還有孤煙。


    “主子!”


    “爹爹!”


    “風千墨!”


    三個聲音不由自主的響了起來,無一不是充滿著擔心的。


    沒有人想到,局麵會變成現在這個模樣。那本來剛喝下了所謂解藥的風千墨,此時是有氣無力的倚在床邊的位置,蒼白得近乎透明的嘴角殘留著一絲濃黑的血跡。


    甚至在他的麵前,地麵上散落的更是他方才一口噴出的黑血。


    沒來得及多想,淩寒快步上前,首先就是探查上風千墨的脈絡,平日裏鎮定的雙手此時竟是有些顫抖起來。


    淩寒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害怕,除了害怕失去小蒙奇奇之外,她以為這世間已經沒有東西可以打動她的心,可是事實證明,這世事真的是沒絕對,就好像現在的她。


    一向鎮定,在遇上關於風千墨的事情時,心底竟是開始顫動,更甚者染上了驚慌。


    這不是她,至少不是原來的她。原來的她是那般的冷靜,可是如今,卻是能夠因為麵前這個身體孱弱的男人而牽動自己的情緒。


    或許,她真的應該好好的整理一番自己的思緒了。


    就在淩寒略微發愣之時,一隻近乎冰涼的手探上了她的手,並且,把她的手拿離了他的手腕位置。不解的抬起頭來,還沒等她說話,風千墨便是施施然的開口道,“暗翼。”


    也是這樣一個稱唿,忙惹得那本來愣在原地的暗翼快速的到了風千墨的麵前,瞧見那半蹲在風千墨身邊的淩寒時,他更是斂下了眼眸。


    “主子。”也是簡單的一句稱唿,但卻是把在場人的心神都拉了迴來,本來還目光呆滯的淩寒有些愕然的看著麵前的風千墨,瞧見暗翼的手已經搭上風千墨的脈絡時,倒不見其他的變化,隻是臉上的擔憂依舊還在。


    此時,淩寒並不來得及去多想些什麽,腦海裏也不盡然是一片空白,而是,滿滿都是對風千墨的擔憂。


    那已經是垂落在兩邊的雙手緊緊的攥起,尖利的指甲在她的手中劃出了一道血痕。難道,是她的解藥出錯了?還是說……


    淩寒甚至不敢想下去,隻是看著麵前的暗翼,目光有些不明,但是臉上卻是不掩對風千墨的擔心,“你家主子怎麽樣?該不會是……”


    不管是哪一種結果,淩寒此時居然覺得自己有些承受不來。


    若是前者,風千墨是喝了她研製的解藥才出問題,那她倒真的實實在在害了風千墨。若是後者,依舊是她害了風千墨。若不是她太過篤定,那……


    一張小臉上血色盡退,甚至在看向風千墨的時候都有些迷離,更多的是恐懼和擔憂。擔憂已經是湧上了她的眼眸,就算是風千墨想要忽略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在風千墨瞧見她臉上的擔憂時,那一直陰沉著的蒼白臉色,此時卻是浮現了笑意,甚至笑意越發的明顯,倒是燦爛得讓人睜不開眼睛。


    “王爺沒什麽……”正準備把風千墨的病情說出來,抬頭轉身的瞬間卻是瞧見了在風千墨臉上綻放的笑顏,暗翼好像見了鬼一般,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甚至連話都已經忘記說了。


    不僅僅是他,就連那房間中的孤煙和問晴也是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張大嘴巴,好像見到了多驚奇的事情一般。


    本來,那耷拉著腦袋的淩寒在聽到暗翼的話時,也是不由自主的抬起了自己的腦袋,印入眼簾的卻是那張燦爛得能夠讓人眼睛都睜不開的笑容,不由自主的一怔。


    良久過後,房間裏遲遲都沒有聲音,直到風千墨那悠悠的聲音響了起來,不過,這話自然是對淩寒所說的,“娘子,你再這樣看本王,本王會誤以為你現在就想把本王融入你的骨血之中呢。”


    他說得隱晦,但是聲音卻是十分的爽朗,雖然有一份虛弱,但明顯比較高興。


    驀然迴神,淩寒連忙的拍了拍自己的臉蛋,才發現自己方才居然看著風千墨發呆,而且這一張臉……


    如果此時有個鏡子,淩寒一定能夠從鏡子裏看到另一麵不同的自己。會有自己的感情,會有自己的變化,臉上那一抹嬌羞不是說掩藏就可以掩藏的。


    見到淩寒這般小孩子氣的動作時,風千墨更是不由自主的揚起了自己的嘴角,絲毫不知道自己的笑容對別人會有多麽大的誘惑力。


    “妖孽。”


    瞧見風千墨那似笑非笑的模樣,更是迷人得厲害,連別人的心魂都能勾了去,淩寒出口便是輕聲道,隻是連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此時她的話語聽起來就好像嬌嗔一般,實在是讓人覺得憐愛得打緊。


    “娘子這話說得不對了。”嘴角依舊掩不下去的笑意,風千墨這一笑似乎心情極好,就連那嘴角的濃黑血跡都好像是給他裝飾的一般,倒是為他添上了幾道邪魅,“本王縱然真的是妖孽,娘子也是這妖孽的妻。”


    嘴角狠狠的抽了抽,風千墨這個嘴巴打得響啊,不過,這心情倒是很美麗。


    “暗翼。”默默的斂下了自己的心神,淩寒把自己的情緒都收斂了起來,那眉梢之間的一抹擔憂之色卻是遲遲都未能隱去。雖然她不自知,但並不代表沒人知道。


    就好像現在的風千墨。


    瞧見她那臉色是一下子變得讓人猜不透,風千墨那嘴角處的笑意是冷了下來的,才剛剛想到這淩寒居然真的是無情至這種地步,但是瞧見她眉梢之間那擔憂之色時,那本來是堵塞的心房再次為之打開。


    看來她還是擔心他的!隻要她擔心他,也就證明她心裏有他!


    想到這一轍,風千墨的嘴角再次揚起一個幅度,隻不過這一次比較隱秘罷了,畢竟接下來他可是還要看他的好娘子因為擔心他會做出什麽樣的事情來呢。


    在淩寒的唿喚之下,暗翼也是猛地迴過了心神,瞧見當家主人已經是恢複神色時,連忙的開口道,“王爺並無大礙,隻是喝下了這藥……”


    話還沒說出口,暗翼便已經感覺到房間內的氣息頓時變了起來。這裏麵自然是有淩寒的份兒,畢竟她那本來是舒緩下來的氣息可是一下子隨著暗翼的話揪了起來。


    這樣的變化不僅僅是風千墨發現了,房間內所有人都已經發現了。


    若不是情況不允許,他們還真的想掩上嘴巴笑起來。突然有一種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感覺,在座的除了問晴之外,哪一個不是看著這二人在京城之中鬥來鬥去的,如今倒是喜歡上了。


    雖然說問晴沒有親眼看到,但也時常聽說,自然也是耳熟聞詳了。


    瞧見淩寒如此擔心風千墨,不僅僅是風千墨開心,在座的每個人都開心,畢竟這樣也就證明著淩寒的心裏還是有風千墨的。這樣,就足夠了。


    “王妃不必擔心。”暗翼有些好笑的看著麵前的淩寒,想著一向鎮定自若的景王妃居然是因為一碗藥而為王爺揪心到這種地步,也是難得,也不兜兜轉轉,快步的把話說了出來,“這是毒血,是王爺喝下了解藥之後吐出來的,隻是排毒而已。”


    這話落下,壓在淩寒的心中大石也是終於落地,瞧見麵前的風千墨除了臉色蒼白了點之外,看起來也確實是沒有大礙,淩寒也就放心許多,點了點頭。


    倒是站在身邊的問晴,自從迴過神來一直都沉思著,目光也是時不時的掠過幾人的身上,不著痕跡,也沒人注意到她這麵的動作。


    毒血?一切正常?隻是排毒?


    問晴的眉頭緊皺起來,但是很快便舒展開,好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一般,房間裏頓時陷入了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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