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斯塔麵帶神秘之色,緩緩地從身後取出一把寒光閃閃的利刃,遞給了伊萊。伊萊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接過這把奇特的武器。隻見利刃的刀柄之上,竟然有一條條、一絲絲猶如活物般的觸須相互纏繞著。


    這些觸須仿佛擁有自主意識一般,不停地扭動著身軀,時而伸縮,時而卷曲,令人毛骨悚然。


    伊萊被眼前這詭異的景象驚得目瞪口呆,一時間愣在了原地,甚至忘記了唿吸。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如夢初醒般迴過神來。


    而此時,哈斯塔已經伸出一隻粗壯有力的觸手,輕輕一卷,便將伊萊帶到了自己的麵前。


    哈斯塔的另外幾隻觸手則在地上緩慢而輕柔地搖晃著,仿佛在演奏一首低沉陰森的樂曲。


    接著,他張開那張布滿獠牙的嘴巴,用那沙啞且略帶顫抖的嗓音開始為伊萊講解起這把神秘匕首的用途:“這把匕首乃是吾賜予汝的禮物,它蘊含著吾的強大力量。隻要汝使用它,便能獲得一種特殊的能力——視力。每當汝成功斬殺一個膽敢忤逆吾的人類時,汝就能得到一分視力。當累積到十分視力之時,汝便可重見光明!”


    說到這裏,哈斯塔稍稍停頓了一下,目光緊緊地盯著伊萊,繼續說道:“至於是否選擇殺戮,這完全取決於汝自己的決定......吾並不會強迫你去做任何違背你意願的事情,也不會讓你感到痛苦和難過......但是汝要明白,在這個世界上,所有如吾這般的神明,都是絕對無法容忍信徒們對自己的背叛行為的......吾同樣如此,所以我希望你永遠不要背叛我。”


    說完這番話後,哈斯塔那雙毫無感情色彩的眼珠子裏流露出一絲複雜的神色,既有專注的凝視,又似乎包含著深深的思考。


    伊萊伸出手,在哈斯塔的注視之下,猛然抱住了哈斯塔,哈斯塔的身體是冰涼的,帶著海邊特有的鹹腥氣息。


    他輕輕地嗅著空氣中彌漫的那股獨特氣息,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安寧之感。


    這股氣息的源頭——哈斯塔,無疑是一位盡職盡責、令人敬仰的神明。這位神明慷慨地將眾人夢寐以求的賜福,毫無保留地賜予了他一人。


    不僅如此,哈斯塔還向他透露了一個重獲光明、恢複視力的絕妙方法。然而,這個方法卻要求他去剝奪他人的生命。


    但那又如何呢?當他沉浸於所謂的“愛情”之中時,理智早已被拋諸腦後。


    如今,他的腦海裏隻剩下一個堅定的信念:不擇手段地攀爬上那個專屬於自己的高位!因為在他看來,這才是至關重要的頭等大事。


    所以,此刻擺在他麵前的任務異常清晰明了——隻需確保自身的利益和安全不受任何侵害即可。


    哪怕為此不得不去傷害甚至迫害其他人,他也在所不惜,堅信自己一定能夠達成目標。


    “吾主,我將為您奉獻我的一切!”伊萊那飽含深情與狂熱的誓言,伴隨著他熾熱的唿吸一同傳來,竟使得哈斯塔瞬間呆立當場,一時之間不知該作何反應。


    哈斯塔,這位神秘而強大的存在,從未與任何一個人類建立起親密無間的關係。


    對他而言,人類的生命猶如曇花一現,短暫得令人惋惜。


    時光匆匆,彈指一揮間,歲月便如白駒過隙般消逝,幾乎無人能逃脫那殘酷無情的“壽命論”束縛。


    然而,伊萊的出現卻宛如一道劃破黑暗的曙光,照亮了哈斯塔那顆孤寂已久的心。


    他不禁暗自思忖著,如果伊萊可以給他帶來真正的快樂,讓他感受到久違的溫暖與喜悅,那麽他心甘情願為伊萊做出一些小小的犧牲。


    比如賦予伊萊永生之力,使其能永遠陪伴在自己身旁,不離不棄。當然,這隻是一種美好的願景,若有朝一日真能成為現實,那該有多好!


    漫長的歲月長河中,哈斯塔親手終結了無數鮮活的生命。


    其中既有曾與他並肩作戰的手足兄弟,亦有妄圖阻擋他前進腳步的神隻,更不乏那些平凡無奇、默默無聞的人類凡夫俗子。


    正因如此,眾人皆視他為邪惡的化身,稱其為“舊日的支配者”——一個不折不扣的邪神。甚至有人詛咒他應永沉海底,萬劫不複。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哈斯塔擁有著不死之身。隻要世上仍有人心懷敬畏或恐懼地唿喚他的名字,他便能浴火重生,再度降臨人間。


    能夠支配人類的夢境,在人類的恐懼之中再次誕生的神隻,一定會以他絕對不容小覷的能力讓所有人再次畏懼他的存在。


    哈斯塔就這樣突然地離開了,沒有留下哪怕一絲一毫的征兆。


    隨著他的離去,伊萊仿佛瞬間被無盡的黑暗所吞噬,那曾經短暫照耀過他生命的光明,再一次消失得無影無蹤。


    然而,即便如此,伊萊仍然緊緊地握住手中的刀柄,那把冰冷的利刃似乎成為了他此刻唯一的依靠。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整顆心髒都在微微地顫抖著,這種顫抖不知是源自於這把刀出奇的鋒利,還是源於他內心深處那份難以言喻的期待。


    是的,他在期待著。期待著哈斯塔的降臨會讓整個世界再度陷入深深的恐懼之中。這份恐懼,如同一股無形的力量,緊緊揪住了他的心弦。


    而與此同時,另一種情緒也在他心底悄然蔓延開來——恐懼。這是他生平第一次即將親手沾染鮮血,那種感覺既陌生又令人心悸。


    此時的伊萊宛如一尊殺神,渾身上下都濺滿了猩紅的鮮血。就在剛剛,他親手殺死了自己的遠親。


    他眼睜睜地看著遠親的脖頸處湧出汩汩的鮮血,如決堤的洪流一般無法遏製。


    但奇怪的是,麵對眼前這般慘烈的景象,伊萊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是呆呆地用那雙充滿指責意味的眼睛直直地盯著對方。那眼神,仿佛是在無聲地詛咒著那個已經倒下的身影。


    盡管伊萊終於能夠看見了,但他卻看不清那人臉上究竟是怎樣的表情。


    在那片彌漫的血泊之中,他隻能勉強分辨出那是一個“人”的輪廓,其餘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如同被一層厚重的迷霧所籠罩。


    哈斯塔並沒有對自己撒謊,當伊萊手刃了那個首個膽敢忤逆哈斯塔的家夥之後,奇妙的事情發生了——伊萊竟然開始逐漸恢複了一部分模糊不清的視力!


    盡管這視力狀況依舊不容樂觀,無法令他看清周遭更多的事物,但對於此刻的伊萊而言,這已然足夠。


    伊萊毫不猶豫地一腳將那人踹到一旁,因為他心裏很清楚,哈斯塔真正渴望得到的究竟是什麽。


    隻見他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隨後漫不經心地將手中沾染的鮮血擦拭在了那件象征著牧羊人的潔白朝服之上。原本一塵不染的白色瞬間被猩紅所浸染,形成了一種觸目驚心的對比。


    死亡,宛如一陣神秘的風,悄然降臨,不僅賦予了他視力,更引領著他走向新生。當第二個人命喪黃泉之後,伊萊終於能依稀看清那張麵龐。


    他緩緩蹲下身子,顫抖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向那具尚未完全冷卻的屍體。指尖輕輕觸碰著死者的臉龐,一股寒意瞬間傳遍全身,令他不禁微微一怔。


    刹那間,往昔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上心頭。他猛然憶起,此人曾在許久以前,總是麵帶微笑,熱情地向他兜售自家店鋪裏那些嬌豔欲滴的花朵的家夥現在就死在自己的麵前,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緒占滿了伊萊的整顆心髒。


    他莫名地升起來了些許的難過。


    “汝在難過嗎?”哈斯塔那特有的、仿佛破風一般的聲音,悠悠地傳達到了伊萊的耳朵裏。那聲音猶如一陣來自九幽深淵的寒風,令人毛骨悚然。


    聽到這聲音的瞬間,伊萊猛地抬起頭來,毫不猶豫地拚命搖頭。他那雙深邃的眼眸中閃爍著堅定不移的光芒,用無比堅決的口吻說道:“吾主啊,我從未有過絲毫難過之情,更不會因這種微不足道之事而心生愁緒。”


    然而,哈斯塔隻是冷哼了一聲,這聲冷哼宛如悶雷在空中炸響,讓伊萊的心不禁一緊。就在伊萊滿心忐忑,以為這位強大而可怕的邪神即將降下嚴厲懲罰之時,意想不到的一幕發生了。隻見他手中匕首上的觸須猛地變長。


    隨後像是手一樣,輕輕地拍了拍伊萊的臉。


    像是情人之間的行為,像是在安慰著伊萊,又像是在告訴伊萊他並沒有生氣。


    伊萊沒有想過,他以為的懲罰竟然是這樣看著很輕浮的方式。


    哈斯塔感覺到了伊萊似乎是誤會了什麽事情,他想要收迴自己的觸手,但是想了想自己收迴觸手的意義在哪裏呢?


    於是就任由伊萊將他的觸手輕輕地握在手心裏麵。


    感覺觸手都變得癢癢的了。


    突然,哈斯塔聽見伊萊非常突兀地說了一句話。“吾主,請原諒我現在的行為。”


    就在這個時候,伊萊低下頭在哈斯塔的觸手上輕輕地落下了一個吻,這個吻是這麽的熾熱,熾熱到一向高傲的邪神都忍不住心髒顫抖了起來,他大概是明白了,那些神所謂的心髒顫抖的意義是什麽意思了。


    就在那一瞬間,那個被哈斯塔所信任的小信徒,輕柔得如同羽毛飄落一般,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一個無比虔誠的吻。


    這個吻來得如此突然,以至於哈斯塔不禁微微一愣,心中瞬間泛起一絲猶豫。畢竟,他從未有過這般經曆。


    然而,僅僅片刻之後,一抹微笑便在他的臉上綻放開來。


    哈斯塔之所以會笑,全都是因為伊萊的存在。那笑聲仿佛天籟之音,自他手中緊握的匕首之中悠悠傳出。


    這悅耳動聽的笑聲,猶如一陣春風拂過湖麵,蕩起層層漣漪,令伊萊的整顆心髒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吾自然是會原諒你的……這不過是小小的瀆神之舉罷了。”哈斯塔輕聲說道。盡管嘴上說得輕鬆,但實際上,這看似微不足道的小動作,卻宛如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水,激起千層浪,使得哈斯塔那顆早已沉寂許久的心,再度開始劇烈跳動。


    他不願意承認,卻又無法否認,如今的他對伊萊的喜愛之情與日俱增。


    而這份喜歡,源自於伊萊為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那些事情或許並不驚天動地,但卻如涓涓細流般溫暖著他的心房。


    曾經,麵對伊萊的種種付出和關懷,哈斯塔根本找不到任何理由去拒絕。


    實際上,信徒與神明之間往往存在著一種特殊而深厚的聯係。正如同伊萊所言,由於信徒對神明懷有無盡的信任,這種信任甚至超越了常理,以至於在許多情況下,他們真的願意將自己生活中的方方麵麵、點點滴滴全部交托給神明。


    正是出於對自身的喜愛以及對神明毫無保留的信任,這份信任不斷積聚、生長,就像一個不斷充氣的氣球一般,持續膨脹,直到其規模之大令神明也難以承受。然而,即便如此,信徒們依舊毫不收斂,他們的信仰愈發狂熱,對神明的崇拜之情更是如熊熊烈火般燃燒不止。


    這便是所謂的瘋狂信仰,一種失去理智、近乎癲狂的熱愛與尊崇。信徒們全身心地沉浸其中,無法自拔,那種情感猶如洶湧澎湃的洪流,勢不可擋。


    也正因如此,神明才會鍾情於這些擁有這般熾烈信仰的人類。


    伊萊的雙手沾滿了鮮血,但是心中對於哈斯塔的崇拜卻達到了最頂峰,一想到即將恢複的視力,他就越來越堅信於哈斯塔的無所不能。


    無所不能的神隻啊,不管你是邪神還是名譽在外的真神,那都是無所謂的事情了,因為他會用自己的血肉將一切神明重新供奉,因為他會用自己的生命將一切重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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