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宗的人都知道那溫柔和善的應衡仙君很喜歡桑黛,隻當長輩喜歡逗逗小輩,直到桑黛三歲覺醒天級靈根後,桑聞洲要為桑黛擇師。


    幾百多年來從未收徒的應衡仙君主動前來,請求收桑黛為徒。


    他的態度很堅決,可桑聞洲當時猶豫。


    應衡性子太溫和,桑黛日後要成為劍宗最利的一柄劍,而應衡很難將桑黛培養成這樣子。


    可是隻有三歲的桑黛卻來到了大殿,徑直來到應衡的身邊,身量剛到應衡膝蓋往上的小姑娘抓住他的衣服,稚聲稚氣道:「我要應叔叔。」


    桑黛就這麽成了應衡的徒弟。


    應衡從天闕山巔搬了下來,在劍宗禦江峰找了個地方住,桑黛和他住在一起,應衡幾乎是當成自己的女兒在教養她。


    劍宗覺得,應衡仙君脾氣太好,定是教不好這位劍宗大小姐。


    事實上,當年若換成其他長老來教養桑黛,她或許都不會有今天的成就。


    桑黛與應衡很像,脾氣很好,心善溫和,但性格堅韌,持劍的手從未晃過,無論何時劍意都無比堅定。


    桑黛還不足十歲之時便立了劍心,當時隻是個小姑娘的她獨自登入劍閣選劍,天下第一名劍知雨出鞘迴應。


    十歲的桑黛達到了別人一百歲都難有的境界。


    每一年的生日,應衡都會提前為自家弟子準備好,做上一桌子美食,允許自家弟子偷兩天懶下山去玩,給她準備的生辰禮物年年都不重樣。


    隻有十歲那年。


    隻有那一年。


    他沒有趕上桑黛的十歲生辰,從此再也沒有趕上過。


    如今,都過去一百多年了。


    應衡什麽都看不見,身處虛妄與黑暗之中,可這樣的他如今滿腦子都是桑黛的臉。


    想像不出來桑黛長大的模樣,記憶中的她還是那副小娃娃的樣子,穿著一身練功服朝他行禮。


    「師父。」


    師父。


    師父不要走。


    師父不要丟下黛黛。


    師父,師父,師父。


    應衡捂住心口,忽然吐出大片的淤血,濃黑的血濺在他的白衣之上,青絲垂落下來,隨著他的咳嗽一搖一晃。


    應衡跪在地上,一手撐著身體,一手捂著心口,血液掛在下頜之上欲掉不掉。


    那黑衣青年靠牆坐在角落,糖果被他當成瓜子嚼著吞下,應衡絕望的模樣落在他的眼中,他隻覺得不理解。


    不就是跟自家弟子一百多年沒見嗎,不就是沒了靈根嗎,不就是五感盡失嗎,至於哭成這樣子嗎?


    五百多歲的人此刻像個幾歲的孩子,眼淚大顆大顆落下。


    「黛黛……」


    那黑衣青年實在是煩了,走上前想直接劈暈他得了,別剛救迴來的人哭死了。


    剛靠近應衡,哽咽的聲音傳進他的耳中。


    「師父錯了,是師父錯了……」


    「黛黛,我不該丟下你的,黛黛,是師父的錯……」


    重複來重複去大抵都是這幾句話,那黑衣青年本來還樂嗬嗬嚼著糖,如今卻覺得這糖都跟著硌牙起來。


    他皺緊了眉頭,看應衡跪在地上,一邊咳血一邊痛哭。


    「欸,不至於吧?」


    他傳音過去。


    應衡並未迴應,好像受了很大的打擊。


    黑衣青年咽下嚼碎的糖,靠在牆上跟應衡傳音。


    「你家徒弟現在活得好好的,你哭墳呢?」


    應衡終於有了反應。


    他不知道這人現在在哪裏站著,看不見聽不見,目光沒有焦點,隨意落在一個地方。


    「黛黛……黛黛在哪裏?」


    「最近在玲瓏塢。」


    「她……她過得好嗎?」


    「唔,應該還算好?」


    「應該……劍宗對她不好嗎?」


    「劍宗?劍宗怎麽可能對她好,她又不是桑聞洲親女,她在劍宗一個月能替劍宗出去打十次架,四月前的大戰時金丹都碎了,劍宗將她扔在了戰場上。」


    應衡急忙問:「她現在如何?」


    「沒死啊,還入了大乘境,不過叛了仙界去了妖界。」


    「……妖界?」


    「對啊,現在是妖後。」


    「妖後?」應衡完全愣了,想起妖王是誰後,連咳嗽都顧不上了,艱難道:「妖王……妖王不行,宿修都上千歲了,妃嬪無數,黛黛怎可以——」


    「你想什麽呢?」黑衣青年驚訝,「那妖王宿玄才一百來歲,就比桑黛大一歲而已,宿修死了啊。」


    「宿……宿玄?」


    應衡睡了太久,有些迴不過神,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這名字是誰的。


    待反應過來後,驚愕道:「宿玄不是妖王的第七子,那個火係天級靈根覺醒者?為何會與黛黛……」


    黑衣青年又吃了顆糖,他嘴裏含著糖,說話便含糊不清:「不知道啊,當時在戰場上便是宿玄救的她。」


    「……她現在過得很好嗎?」


    「好不好不知道,總之比在仙界好,你們仙盟可是還給她下過追殺令呢,若不是她自己入了大乘,加之九尾狐族攝魂一術相助,她恐怕要被仙盟追殺到死。」


    隻是簡簡單單的話,明明如這人所說,桑黛現在過得很好,可他方才的話還是像利劍一樣紮進心間。


    他明知道自己走後,桑黛在劍宗的處境絕不會好,不會有人再與劍宗對抗暗自保護她,可他當時為何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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