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完便走,毫不猶豫,沒有迴頭。


    纖細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視野中,沈辭玉過去曾經看到過很多次她的背影,一次比一次果斷。


    她如今徹底放下,也根本不在乎仙界,更不在乎他。


    桑黛絕對不會原諒任何背叛,當他選擇聽從仙盟之命前去追殺她之時,無論是否迴頭,他們都隻能陌路了。


    沈辭玉捂住肩頭,唇瓣毫無血色,血水一滴滴落下濺在地麵,他的神情茫然。


    ***


    柳離雪翹腿坐在高處。


    入夜後倒是有些冷了,孔雀揣著手吸了吸鼻子,掏出自家尊主之前給的業火球暖身。


    他的視力很好,整個城主府盡收眼底,哪裏有異樣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今夜城主府格外太平,他算算時間,如今這些人應當都去到了自己該去的地方,如果沒有發現的話,他們應當過會兒便要迴來集合了。


    腳踝上有些癢,柳離雪縮了縮腿。


    可那東西還在攀著他,這下連帶著小腿都癢了起來。


    柳離雪惱怒,以為是隻死蟲子,一巴掌拍上了自己的小腿。


    掌心觸碰到的卻並不是他以為的蟲子。


    空氣有一瞬間凝滯,晚風吹拂起孔雀的烏髮,他的神情冷漠,眼底寒意驟現。


    摺扇一轉,自扇間探出彎刃,鋒利的刀光劈向小腿上的藤蔓,蔓身應聲而斷。


    紅影迅速遠離,柳離雪瞬移至對麵的屋頂。


    他掀開自己的外袍,薄褲包裹著修長有力的小腿,靠近腳踝的地方紮進幾個血口。


    孔雀沒什麽表情,放下衣擺抬眸看去。


    方才他站立的地方此刻多了個人。


    一身黑色華服,不同於他家尊主那般奢侈,這人的衣服很簡單,沒有任何花紋裝飾,麵上戴了個麵具,麵具下的唇唇色蒼白,似大病初癒一般。


    他勾唇在笑,高牆之上爬上來幾根粗壯的藤蔓,似蛇一般在屋頂蜿蜒爬行。


    柳離雪凝眸去看,饒是他見過精怪無數,也認不出來這是個什麽東西。


    「你的反應倒是靈敏。」


    對麵的人施施然說話,神態悠閑散漫。


    聲音聽不出來是誰,但是很討厭,邪裏邪氣的,柳離雪最煩這種裝模作樣的人。


    他一邊拿出手中的玉牌,一邊應付著麵前的人:「你是那幕後布局要殺桑姑娘的人?」


    來者挑眉笑著問:「你不是認出來了嗎?」


    「城內散修失蹤是否與你有關?」


    「啊……這個嘛,沒必要告訴你哦。」他忽然彎起了眼眸,輕笑道:「不過,你剛才是要傳信嗎?」


    柳離雪瞳仁驟縮,後知後覺察覺到周圍被布下了隔絕結界,外人聽不到這裏的聲音。


    藤蔓忽然變大,原先隻有幾根的藤蔓變為數十根,從四麵八方朝他湧來,不給他一絲緩神的機會。


    柳離雪反手召出摺扇,十八根扇骨皆化為利刃,加持了靈力朝藤蔓打去。


    黑衣青年坐在房簷之上,撐著下頜笑盈盈看藤蔓群中的紅影,一陣陣刀光斬斷藤蔓,卻又滋生出更多的藤蔓。


    他收迴目光眺望遠處寂靜的城主府,麵具下的眼眸越來越彎,笑意也逐漸濃厚。


    ***


    沈辭玉說的密室在西邊林中,桑黛橫穿整個城主府一路瞬移過來。


    城主府的西邊是一處密林,門口守著一隊守衛,桑黛到的時候卻隻發現了橫七豎八躺在地上昏睡的人。


    她自屋頂躍下,蹲下身探查身旁一人的脈搏。


    還活著,就是被打昏了。


    手段溫和,並沒有下重手,應當是檀淮。


    若是宿玄動的手,這些守衛八成骨頭都得碎幾根。


    桑黛起身朝密林中追去。


    林間幽深似乎不常來人,種滿了鬱鬱蔥蔥的竹子,路途中掠過一處涼亭,裏麵一張四方石桌旁卻擺了六張凳子。


    桑黛沒有停下來去看,隻匆匆瞥了一眼,心下擔心檀淮應付不來那機關術,隻能先行追過去。


    果不其然,剛靠近密林深處還未停下,一陣罡風朝她砍來。


    桑黛用靈力凝出防護罩,拔劍替倒在地上的佛修攔住一道罡風,抽空替他打了個防護罩。


    檀淮冷冷抽氣,眉頭皺在一起:「嘶……疼死貧僧了,貧僧記得小時候城主府沒有這石室和這東西啊,烏寒疏什麽時候搞了個這玩意兒?」


    桑黛沒空搭理他,秋成蹊製作的機關大有來頭,不同於修真界其他陣法機關試駕造出來的機關術,他的機關還結合了陣法,這種防護機關便是化神境修士也得磨上一陣子。


    劍修躲過罡風,找到這機關的範圍,拔出知雨劍捅了秋成蹊說的幾個方位。


    第一輪罡風停下,但石門依舊沒有打開。


    她又找到坎位一劍捅碎。


    事到如今他們夜闖城主府的事情八成瞞不住,既然都得暴露,該查的事情便一定要查清楚。


    機關陣被碎,石門轟然震動,原先緊閉的大門旋轉出半圓的弧度,正在悄然朝他們打開。


    檀淮捂著被擦出一道血痕的肩膀上前:「哇,桑姑娘你好厲害。」


    他指著那扇打開的石門,氣沖沖道:「你都不知道,我就碰了它一下它差點把貧僧腦袋給削了,可惡可惡,實在是有失風度。」


    桑黛看了他一眼,瞧著和尚鋥亮的腦袋上都被罡風的餘威擦除幾道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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