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澈指指自己的右腿,「傷筋動骨一百天,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出院呢。」


    謝司珩眼看向她的傷處,又瞥過來看了看吊瓶,最後轉向她的手背,


    「留置針紮久了,容易靜脈堵塞,可以多熱敷一下,或者做做按摩。」


    辛澈也隨他看向自己表皮靜脈略微腫脹的右手,「你很懂這些?」


    「對,我媽媽之前經常住院,久病成醫,我就學會了點。」


    「好,謝謝你提醒,我會注意的。」


    話題戛然而止,室內隻有簌簌樹葉吹動的聲響。


    他們誰都沒有想要再挑起新的話題,就這樣彼此目光交匯到一處。然而似有一扇玻璃阻擋在他們之間,目光無法跨越,也無法穿透,看清對方的心底。


    其實真正看穿了又能改變什麽呢。


    辛澈先一步把目光收迴。


    謝司珩仍舊看著她,忽然說了句,「會好起來的。」


    像是鼓勵,又像是安慰。


    辛澈點頭,「好,我知道。」她向後躺去,將床上的一本書無意擠到邊緣。謝司珩看了眼,往前走去,順手接起翻了翻。


    「罪與罰?」他翻到扉頁,看著作者的名字,閑聊般地問,「好看嗎?」


    「不知道。」辛澈誠實地說,「每次看了兩頁,我就會睡過去。」


    謝司珩笑著放下書,「看來催眠效果不錯。」


    「是,比止痛藥有效。」


    話題再次終結。


    數分鍾後,辛澈先開了口,「謝同學,我累了。」


    謝司珩:「那我先走了。」


    「好,再見。」


    「再見。」


    印象中他們幾乎沒有這麽平和地告別過,在糾纏不清的謊言裏,在看不到盡頭的復仇之路上,交織,反覆,每一次都試圖壓製過對方。


    然而誰會成為贏家呢?


    或許沒有人,沒有一個人會真正地贏。


    但是她不在乎。


    辛澈目視前方,餘光瞥見那道離去的身影忽而又折返。


    她繼續維持著那副笑意盈盈的麵孔,轉過臉問,「還有事?」


    「師母,如果你出院後覺得無聊的話,不如我送一隻小狗來和你作伴吧。」謝司珩低頭拿出手機,邊打開相冊邊說,「他長得很可愛,粘人,愛吃愛睡...他...」


    「謝同學。」辛澈打斷他,「謝謝你的好意。但是養狗,需要付出太多的愛。很可惜,我沒有那種東西。請你離開吧。」


    謝司珩腳步沒有移動,收迴手機。


    風重新吹開了他的衣衫,不知為什麽,他又問了遍,


    「你確定嗎?」


    「我很確定。」


    這是她說過為數不多的真話,事實上她不可能會給出一點愛,她也不可能會對任何人產生愛。她的心像是一塊蛀空了的智齒,隻有末梢神經隱隱作痛。


    因為最恨的人還沒有死去,那些濃烈的恨意才是她的養料,它們滋養了她的生命,它們造就了她。


    它們是她維持心髒跳動的血液。


    但謝司珩卻無所謂地撥了撥後腦勺的發說,「沒關係,人是會變的,等下一次問你,師母沒準就會有新的答案。」


    「對了,那本書裏寫過一句話。」謝司珩側目,示意她枕邊放著的書,,


    「人能從潔白中拷打出罪惡,也能從罪惡中拷打出潔白。」


    ——


    辛建軍沒有想到顧明成帶著離婚協議再出現在他的麵前,顧明成省去寒暄,直接說,


    「爸,你想讓我在這份離婚協議書上簽字可以,但是我有條件。」


    辛建軍嘴角歪向一處,不可置信地盯著他,「你有什麽資格我談條件?」


    顧明成氣定神閑,「憑我現在還是辛澈的丈夫。」他抖開協議書,翻到其中一則條款,「你想讓我把那棟房子移到辛澈名下,但這房子屬於我們夫妻共同財產,想讓我同意可以,不過必須要按照市場價折算一半給我。」


    辛建軍嗤笑,「我要是不答應呢?」


    「那這婚就不要想離。」


    走到窮途末路的境地,顧明成也決心辛建軍撕破臉,他訕笑一聲說,「就算我被判刑,隻要我不同意,哪怕她起訴離婚,也得耗個一年半載。而且到時我名下的房產會被收繳,辛澈一分錢都得不到。」


    「不過念在我們夫妻一場,我也可以現在就同意離婚。條件就是你必須給我足夠的錢。」


    辛建軍眯起雙眼,打量著顧明成,像是第一次見到他這幅見利忘義嘴臉般說,「明成,我沒想到,你居然也能說出這種話。」


    「人被逼急了,什麽都做得出來。」顧明成目露寒光,「我叫你一聲爸,是看在辛澈的麵子上。辛建軍,你的事不比我犯得輕。我相信你也不想看到我被抓吧。所以痛快點,給了錢我和辛澈離婚,遠走他鄉讓他們再找不到我。這點,不比我進監獄成日讓你提心弔膽得強嗎。」


    辛建軍眼中幽光稍閃,「你要讓我幫你潛逃?要是被查,這可是犯法的事。」


    「你都做了那麽多,還怕差這一件?」顧明成逼他道。


    辛建軍這輩子最痛恨被人脅迫,但是他細細琢磨,又覺得顧明成說的並不無道理。與其把留這個定時炸彈在身邊說不定哪天就將自己折進去,不如花錢了事,送他走人。


    既如此,辛建軍還是想和他討價還價,放軟了點咄咄逼人的氣勢,以商量的口吻道,「這樣,我先給你一部分現金。等你到了那邊安定下來,我再將剩下的錢打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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