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掛在鐵色的晾衣架上,輕輕擺動著,像一個單薄的人形。即便過了一天一夜,上麵依然還殘留著那個女人的香氣。


    謝司珩看著它,仿佛看到了另一個人。一個在他懷裏,踮腳吻他的人。


    他的喉嚨,因為這聯想莫名地再度灼燒起來。


    「小五啊...東西拿到了沒。」領班催他。


    謝司珩沒有應聲。


    鎖上櫃門,走出幾步後又頓了頓,扭頭走迴去,一把取下那件衣服,掛上小臂,朝屋外洗手間走了進去。


    水流灑下的同時,牆那邊的動靜比之前還要更烈。


    謝司珩裸身在蓮蓬頭下站著,低頭,看霧氣由腳邊蒸騰,像一朵雲,環繞著他。


    水淋在身上,越來越燙。肚臍邊的那撮絨毛濕漉漉地貼著他的腹部,他感到熱水滾進了他的體腔,帶動他的血液,都往一個地方湧動過去。


    很快,那裏像甲板上的桅杆,堅硬地揚起。


    也許是隔壁的聲音讓他心猿意馬,也許是因為他下午吻過那個人。


    總之,謝司珩不想去想那麽多。他順從自己的欲望,擰緊龍頭,擠了泵沐浴液,在手心塗抹開,然後緩緩地握住了自己,一下下紓解著。


    地上灰色的瓷磚,縫隙裏積了一堆澄黃色的水垢。


    頭頂排氣扇,帶動了風聲在謝司珩耳邊嗚嗚地,似是某種低吟。謝司珩氣息愈來愈重,最後那幾下,他咬著牙,梗起脖頸,不自覺想要低吼出來。


    然而在抬眼的剎那,架子上掛起的衣物垂落在他的眼底。他想到了她,幾乎沒有預兆地提前爆發出來。


    這一次比他以往的每一次都太不一樣。極致的快感像潮水般沖刷過他的大腦,他顫抖著,一手抵在牆邊死死抿住嘴唇,才勉強吞咽掉了吼聲。


    許久,他的心跳終於得以平穩。


    那邊的男女早就結束了,謝司珩直起身,抹了把鬢邊的水珠,取下水管,開始沖洗自己。


    地磚上渾濁的液體順水流一同流進下水口,謝司珩看著那些汙漬,忽然有一股奇怪的空虛感。


    而他因為這空虛感,無故煩躁起來。


    背心仍舊安靜地晃動在他的麵前。


    「操。」他啞聲罵了句,扯落它,丟進水池,舉著水管一遍遍地沖洗。


    洗完澡,謝司珩也沒再迴屋裏。穿了條內褲,光著上半身,去到浴室外的露台上吹風。


    風把他的發吹到耳後,露出他的額頭。謝司珩等到身上水汽半幹,掏出手機,看上頭的未讀信息。


    其中有一條是刀疤男問他那尊菩薩做的怎麽樣了。另一條是醫院發來下一期的透析繳費單。


    還有一條是齊思叮囑他記得去排球場訓練。


    謝司珩懶懶翻看過去,再退出頁麵,點進通訊錄,撥通了辛澈的號碼。


    他當然知道那個號碼她是不會接的。


    他聽著「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正忙」的機械聲,重複響過一次又一次,待到第五次,天際浮現出赤色的朝霞。


    這座城市即將醒來,新的一天正要開始。


    謝司珩俯瞰著一條條街道,麵無表情地掛斷電話,把手機關了機。


    次日,顧明成提前迴了北城。


    辛澈接到他電話的時候,正在陪許輕輕逛超市。


    她知道他迴來,邊挑著貨架上的牛奶,邊微微帶著驚訝的語氣對他說,「怎麽昨天也不提前說一聲,我好去機場接你呀。」


    顧明成答,「中午開完會,我看沒事就改簽了航班,想早點迴來見你。車在機場放著,我自己迴來就行,何必麻煩你跑一趟呢。」


    自以為高明的謊話,叫辛澈覺得些許可笑。


    她想捉弄他一番,故意問,「你車確定是停在機場麽。」


    「是啊,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想提醒你記得開停車票,這個月,我還沒湊夠該報銷的車貼呢。」辛澈撿了瓶牛奶,放進購物車,淡淡道,


    顧明成滯住了一霎,辛澈朝電話裏問,「喂,怎麽了?怎麽不說話了?」


    顧明成定下神道,「哦,剛落地,信號不好。我這在準備下飛機,等會出來再和你說吧。」


    辛澈淺笑,「好,路上注意安全,迴家見。」


    掛斷電話,顧明成握住手機,沉思起來,旁邊女人攀過他肩,把頭埋在他胸口,貓抓似地解開他的紐扣,顧明成推開她道,「別鬧了,我得迴去了。」


    「再待一會嘛。」


    「不行,我還有事。」他拍拍女人的臉,哄著,「我過幾天再來陪你。」


    「誰知道你下次來又是什麽時候。」溫存過一周,女人越發捨不得他。她翹起腳尖勾著他的小腿,不依不饒道,「你就這麽怕你老婆?多待一天都不行?」


    「不是怕她,是...算了,說了你也不懂。」


    「嘁,我有什麽不懂,還不是因為當年她爸扶持了你一把,讓你家重新好起來。你怕現在和她離婚,外人會說你過河拆橋,忘恩負義麽。」


    顧明成麵色一沉,「不要瞎說,她爸雖然幫過我,但這麽多年,我替她家做得也夠多的了。」


    「那好啊,既然彼此兩清,你幹嘛還不和她離婚。」


    「這事不能著急。」


    女人頓時不悅,「還不急?我們倆都好了多少年?當初你說要和她結婚,我放你去了吧。你說要等三年,我等你了吧,現在把我耗油燈似的耗得人老珠黃了,你還說不急?顧明成,你有沒有點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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