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業很有些遺憾。他們今年賣「定州甜瓜」、「定州小麥」、「定州玉米」也賺了不少,但他把那八十多兩銀子又買成了田地。他覺得,二弟當了大地主和大老板,三弟當了大老板,他至少也應該往大地主靠攏。所以,他想不斷地買地,這些還不夠,還要多多地買。


    因為錢都花在了買田上,還要給阿菊攢嫁妝,家裏的日子過得比較節省。別說沒有剩餘銀子添補在買房子上,平時連肉都很少買。老娘饞了,就去二房吃飯,陳名偶爾也會買些肉來家。


    便說道,「那就在西邊買吧,我想買個新一些大一些的四合院,不想多花錢裝修,以後農閑了就住城裏。大虎功課不好,長大了要仰仗你們這些叔叔兄姐在城裏給他謀個好差事,也有房子住。」


    胡氏卻想住在後北街,無事就能去酒樓瞧瞧,可又不想住又舊又小的房子,糾結得不行。


    到了牙行,牙人聽了他們的條件,說他手上有幾套合他們心意的房子,便領著他們去相看。先去了西邊,後西街有一個院子還不錯,四合院,青磚瓦房,也有那麽大,有七成新。


    隻不過,這裏的環境不太好,巷道逼仄,許多人家的房子都很破,大多是出租房,幾家住一個院子。


    這跟陳實的院子一比,可是差遠了。不是院子本身,而是環境相差太大。那裏一看就是殷實人家住的地方,而這裏多是窮人住。


    就這個院子還喊價一百三十兩銀子,講了半天價,牙人鬆口一百一十兩。


    陳業心道,買院子自家還要添十兩,還要修繕和買家具,這至少又要十兩銀子。便問能不能九十兩買下,他沒有多的錢。


    牙人搖頭道,「大哥可以去別處看看,這麽好的小院,一百一十兩銀子是最便宜的了。」


    陳業嫌價高了,也不滿意這個地段,說再考慮考慮。


    胡氏一點都不滿意這個院子,敞著嗓門說,「這裏不好。再咋說咱們如今也是地主了,還開著鋪子,還是參將府的親戚。住在這裏跟窮人打堆,不說丟了當家的臉麵,也丟了楚大人的臉麵。」


    此時已到晌午,陳實請他們在一個小館子裏吃了飯,又去看陳名的宅子。


    這個宅子離後北街比較近,到陳實家也就一刻多鍾的腳程,到王成的家也是一刻多鍾的腳程,位置在他們兩家的中間。若買下,王氏也會高興。


    宅子比較新,共三進,倒座,照壁,正院,廂房,後罩房,院子裏還有假山石……


    價錢也不低,要五百八兩銀子。講了半天價,最低五百三十兩。


    陳名很喜歡,但價錢著實有些貴。


    他正猶豫之際,胡氏就用帕子捂著臉哭起來。說道,「當家的看看,你當初辛辛苦苦供著弟弟們,現在弟弟們都出息了,住上了這樣的好房子。可咱們呢?連那貧民窟都住不起……不都說好人有好報嗎?老天怎麽不睜睜眼……」又對陳名和陳實哭道,「二叔,三叔,你們咋不摸著胸口想一想,你們咋過上這好日子的?若不是我當家的迴家種地,供你們出去讀書,你們有這好日子過嗎?你們如今好過了,也該拉巴拉巴你哥哥啊。阿福給他舅舅在好路段買了一個大院子,也得給我們買一個……」


    陳老太也可憐大兒,但覺得胡氏不該把陳阿福拿出來說事。老太太如今學聰明了,知道阿福不是自家的血脈之親,得罪了就不容易哄過來。不像陳名和陳實,再怎樣都是打斷骨頭連著筋。


    她罵道,「你混說什麽呢,好人咋沒好報了?老二、老三沒少拉巴你們,阿福幫咱們幫得也夠多的了。你們買了那麽多的地,現在又要在府城買房子,不都是他們幫的忙?」陳業也罵胡氏道,「臭娘們,再胡咧咧,就滾迴鄉下去。咱們現在有一百多畝田地了,鎮上還有一個鋪子,酒樓裏也有股份。這些產業,二弟、三弟、阿福都是幫了忙的。」


    又對陳名和陳實說道,「別聽你嫂子胡咧咧,大哥記著你們的好。」


    陳名也不敢買這個宅子了,說道,「這個宅子是好,但我手頭沒有這麽多錢。算了,買不起,走吧,等以後多攢些錢再買。」


    陳業看陳名都不買房子了,自己也沒必要一定要當城裏人。說道,「那我也再等等,等以後多攢些錢,再買。」


    迴家的路上,老太太心裏盤算著,這宅子老二肯定買得起。隻是被胡氏的哭鬧嚇著了,他不敢買。


    老太太覺得,老二攢這一百兩私房銀子很不容易了,而且二房著實給了大房不少,不好再讓老二多出。迴家後,得讓老三再出些。


    老三現在日子忒好過,有酒樓的股分,還有鹵串股分,他是大掌櫃要拿月銀,阿玉是京城大酒樓的二掌櫃也要拿月錢。他們這麽富餘,支持哥哥四、五十兩銀子,老大就能買個地段好些的房子。老大買了,老二才能買。


    到時候三個兒子都在府城有產業,別說響鑼村,就是整個鎮,也找不出一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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