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捂住肚子再看徐姑姑,咬著牙說道:“徐姑姑,你,”


    話還沒說完,他就一個跟頭栽倒了過去,當場斃命。


    徐姑姑如同一個雕塑一般沒說一句話,隻是默默的看著他。


    見他倒下,她才有了唿吸,毫不慌張的伸手戴起鬥篷上的帽子,轉身離去。


    隻丟下一句:“處理幹淨些,別被旁人發現。”


    迴到福康宮,徐姑姑對太後稟報道:“娘娘,辦妥了。”


    “嗯。”太後點點頭,又道:“姑姑,你說這事哀家做得對嗎?”


    “娘娘所做一切皆為大局著想。不必心中有愧。”徐姑姑說道。


    “哎,終是哀家罪孽深重啊!你安排人去查查他家裏還有什麽人,定要厚待於他們。”說著太後雙手合十,往佛堂走去。


    徐姑姑說了聲:“是。”便退下了。


    太後走進佛堂喃喃說道:“長公主,你曾救過哀家一命,如今哀家也算是救了你女兒一命了,至於她到底能不能活,那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而後她又點了一柱香,在菩薩像前拜了拜,心中默默念道:“願菩薩保佑我大薑久盛不衰,國運昌盛,信女所造一切罪孽都由信女一人承擔。阿彌陀佛。。。”


    過了兩日,上官北堂仍覺玉竹心事重重的,也沒有以往開心了,便想著帶她上街去轉轉。


    二人出府,往街市上走去,來到一處賣胭脂的小攤旁,上官北堂看見了一把精致的小梳子。便拉住玉竹說道:“你瞧,好不好看?”


    玉竹毫無表情的點點頭,低聲說道:“好看。”


    “那我給你買了。”上官北堂說著就去向攤販詢問價格付錢。


    這時,有兩個人拉著一輛架子車從街上走過,一個人在前麵拉著,另一個人在後麵搡著,邊走邊喊著:“讓一讓,讓一讓啊!”


    眾人擁擠著給他們讓路,路旁一人忽覺腰間被一隻手碰了一下,看時卻是從車上出來的一隻手,不由被嚇了一跳,大聲喊道:“吆,這怎麽是死人呀!”


    眾人皆慌,都往那架子車上看去,卻見那一塊破舊的草席下麵包裹著一個人,那人的胳膊搭在架子車上,方才不小心碰著了那個行人。


    推車人見此情況,趕忙停下車子,將那死人的手往架子車裏收了收,連忙對那被撞的路人說道:“對不住,對不住了。”


    玉竹剛巧也看到了這一幕,她看到那死人手上有一個紫青紫青的牙印時,心中不由一陣慌亂。


    那日晚上玉竹被點了穴道,動也不能動,話也不能說,那男人伸手摸她臉頰上,她用盡全身力氣,狠狠地在他手上咬了一口。


    如今看到這人手上的牙印,她的心中又是一陣慌然失措。


    上官北堂付完錢,轉過身來,見光天化日之下,有人推著死屍過街,不由有些疑惑,上前向那兩個推車人問道:“怎麽迴事?哪裏來的死人?”


    一個推車人迴答:“迴公子的話,是從宮裏運出來的,聽裏麵的人說這人是宮中的侍衛,前兩日在後宮調戲宮女,被太後宮中的姑姑發現,太後便賜死了。”


    玉竹聽著這人是從宮裏出來的,心中大概明白了許多,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那屍體,也不由全身發抖了起來。


    上官北堂聽到有人膽敢穢亂後宮,心中自是十分氣憤,厭惡的看看那架子車,擺擺手說道:“快快拉走。”


    “是。”那兩位拉車人應著聲往車頭跟前走去。


    這時,玉竹突然上前一步,說道:“等等。”


    那兩位拉車人迴過頭來,滿臉疑惑的看著玉竹。


    上官北堂也有些疑惑的看向她,問道:“怎麽了?”


    玉竹也不看他,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那車上的屍體說道:“我想看看他。”


    眾人一聽,皆是吃驚,紛紛三言兩語議論了起來。


    上官北堂最為驚歎,這平日裏玉竹最是膽小,連一隻蟑螂從她腳邊跑過都會害怕,今日為何硬要看這死屍。


    他趕忙低聲對她勸說道:“玉竹姐姐,這可是死人,看不得。”


    “我就看一眼。”玉竹倔強的說道。


    “這,”上官北堂有些猶豫了,他實在不忍讓玉竹見那淒慘冰冷的屍體。歎了口氣,又勸道:“玉竹姐姐,我們還是迴府去吧!”


    “看完我就迴去。”玉竹仍是死盯著那被草席裹著的屍體。


    上官北堂沒了法子,隻得讓那兩個拉車人掀開草席。


    拉車人見玉竹與上官北堂都穿著富貴,自然也不敢怠慢,便也上前勸了兩句:“姑娘,這人死相極慘,還是不看的好,免得沾了晦氣。”


    “我怕什麽晦氣不晦氣,你們隻管掀開席子就是。”玉竹冷冷說道。


    上官北堂見此,便拿出兩塊銀子遞給那拉車人,說道:“掀去吧,讓她看看。”


    拉車人收了銀子,便也不再多言,隻是歎口氣,搖搖頭往車跟前走去。


    玉竹也跟著走到車跟前,有幾個大膽的人也湊到車跟前,想要看看這人到底死得有多慘。


    有些膽小的路人見此趕忙走開,還有幾個領著孩子的婦人也趕忙伸出手捫上孩子們的眼睛。


    玉竹看著那草席漸漸被掀開,席子下麵出現了一張冰冷而痛苦的臉。


    她仔細的看了看那人的臉頰,在看到他脖子上掛著的一塊黑麵紗時,她確定了這人就是那晚毀了她清白的人。


    這一刻,玉竹看向他時一點兒也不覺得害怕了,她隻有無盡的憤怒與怨恨,可這一切她又能怪躺在車裏的這個人嗎?


    他也是受人之命,不得已而為之。他也不會想到,臨了竟會連自己的命也搭上吧!


    那我呢,如今這局勢,大概不久之後我也會跟他一樣,命都握在別人手中吧!


    可是我能恨誰呢?又能怨誰呢?他,太後,還是王爺?


    王爺他於我有恩,我又如何能去怨他。何況他什麽都不知道。


    罷了罷了,若真舍我這一條賤命,能保得王爺平安,也算是我來這世上沒白走一遭吧!


    玉竹強忍住眼淚轉身離去,匆匆丟下一句:“王爺,奴婢累了,我們迴府去吧!”


    上官北堂忙追在她身後說道:“好,好,咱們這就迴府。”


    隻留下眾人皆歎這女子真是大膽。


    沒過幾日,蕭毅卿從贛州辦事迴來,到北旋王府商討婚事的具體事宜。


    上官北堂想到玉竹嫁得好人家,心中自然歡喜。


    這些時日他雖覺得玉竹不太歡喜,也隻當她對外出辦事的蕭毅卿的掛念所致。因此也沒太在意。


    今日蕭家上門下聘,他自是十分歡喜的叫人去請玉竹出來。


    “秦伯,你快去叫玉竹出來。就說蕭府的人到了。”上官北堂心情爽朗的對秦伯說道。


    秦伯也是滿臉喜色,連連應聲出去:“是,是,我這就去。”


    上官北堂看看坐在椅子上滿麵春風的蕭毅卿,笑道:“蕭兄莫急,且等等,先喝口茶吧!”


    蕭毅卿也看看上官北堂,笑笑:“讓王爺見笑了。”


    “不知蕭兄此去贛州如何?一切可還順利?”上官北堂問道。


    “托王爺得福,諸事還算順利。”蕭毅卿說道。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閑聊著。過了一陣,秦伯迴來了。


    他麵有難色,表情古怪地看了蕭毅卿一眼,然後走到上官北堂身邊,低聲在上官北堂耳邊說了幾句話:“王爺,玉竹說請您告訴蕭府的人,讓他們將聘禮帶迴去,她不嫁了。”


    他話說完,上官北堂臉色驟變,問道:“為何?”


    “她沒說。”秦伯搖搖頭。


    上官北堂一拍桌子站起身來,想自己過去看看,問問玉竹到底是怎麽了。


    蕭毅卿也看到了這二人的突變,但他卻沒聽清楚是為了何事,不過直覺告訴他,此事與玉竹有關。


    見上官北堂站起身來,他也隨著站了起來,問道:“王爺,可是出了什麽事?”


    上官北堂自然無法對他明說,他還想去勸勸玉竹,便道:“蕭兄且先坐坐,本王去去就迴。”


    正說著要往外麵走去,卻聽玉竹的聲音已經傳了過來:“王爺不必去了,奴婢來了,自己與他說。”


    蕭毅卿順著聲音看去,那個讓他日思夜想的人兒,已然站在了廳堂門口,不由得他覺著自己的心砰砰直跳。


    她依舊一身青衣,如同一個墜入凡間的精靈。隻是有些日子不見,他看著她,覺著她的身子又清瘦了許多。


    再看看她的臉頰,雖然今日擦了些胭脂,卻也不難看出她是有些憔悴的。這樣的憔悴,讓他心疼。


    玉竹也不看他,徑直走上前來,對上官北堂跪下,行禮道:“奴婢參見王爺。”


    上官北堂說道:“你又何必行此大禮,快快起來吧。”


    “奴婢有一事相求王爺,王爺若不答應,奴婢便長跪不起了。”玉竹說道。


    “玉竹姐姐,有什麽話你起來說吧!有些話一旦說了,就無法再收迴了,你可要考慮清楚了。”上官北堂勸道。有了秦伯方才的稟報,已不難猜出玉竹要說些什麽了。


    “不,玉竹想明白了,玉竹生是北旋王府的人,死是北旋王府的鬼,玉竹此生此世絕不離開北旋王府,求王爺不要將我嫁到蕭府去。”玉竹冷冷說道。


    蕭毅卿一聽,頓覺晴天霹靂五雷轟頂,他不敢相信的上前,看看跪在地上的玉竹問道:“玉竹,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你”


    “蕭大人,玉竹很清楚自己在說什麽,若是以往有什麽讓大人誤會了的地方,還請大人見諒。”玉竹依舊不看他,從始至終她都沒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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