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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南疆鎮南王府。


    南疆姚府的家奴姚緋,形色匆匆,閃身鑽進了鎮南王府南苑深處的一處廢苑。


    她找到一個粗壯些的樹枝,以樹枝當鏟,奮力挖去。


    挖了一會兒,那段樹枝讓泥土削短了一截。


    姚緋蹲下身去,握緊樹枝,再度挖去。


    一顆心怦怦亂跳,還沒有挖到什麽先心驚膽戰,外麵任何聲音都沒有,裏麵也安靜如宜。


    姚緋手不由自主地哆嗦著,她用左手使勁抓住自己右手,慌張地向四周看了一眼,生怕忽然有人經過發現自己,更害怕這沒人住的廢苑裏忽然衝出什麽人生擒了自己。


    姚緋哆嗦著挖了好一陣,累得額上汗水流下來,直流到脖子,她滿手泥土,不能去擦,隻好趁著衣袖擦了擦額頭。


    不知道哥哥此時到京城了沒有……


    他帶著那幅圖奔赴京城,不知會不會出什麽危險……


    姚緋鼻子發酸,猛地向下一鏟那泥土,手中覺得一頓。


    她彎下身,費力地挖出泥土裏藏著的一塊青石。


    青石側麵,什麽東西藏在那合歡樹根莖裏,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將那東西使勁挖了出來。


    合歡樹的樹根抱著那東西時間許久,早已經長在一起,如今失了重心,搖搖欲倒。


    姚緋眼疾手快,一把將合歡樹抱住。


    姚緋抱著合歡樹,眼神卻轉到那兩個手掌大的銀匣子上,她定了定神,轉過身把合歡樹靠在自己身上,雙手將那銀匣子打開。


    一封早已經泛黃的書信,還有一塊玉玨。


    信封上簪花小楷寫著:“王爺收。”


    落款是“桑梓。”


    姚緋微微蹙了蹙眉,將這兩樣東西快速地藏進懷裏,轉過身將合歡樹扶直。


    她雖然心急,卻依舊耐著性子仔細地將根莖埋好,在填平的土坑上麵再連蓋待栽了些旁邊地上摘下來的雜草。


    低頭看著自己的傑作,這裏一副頹敗景象,也看不出和原來有什麽不同,心裏想自己的能力也隻能到這裏了,至於有沒有人發現,那就看命了。


    環視四周,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轉身便從進來的那個狗洞鑽了出去。


    她快步行到花園處,忽聽後麵一個聲音道:“你是哪個苑裏的?要去哪裏?”


    巡防侍衛冷冰的聲音,絲毫聽不出感情。


    姚緋吃了一驚,微微轉頭,將頭埋得深深的:“奴婢是王妃娘家的侍女,來給王妃送藥膏,本來準備迴了,卻在王府裏迷了道,懇請大哥給指指路。”


    那巡防侍衛看了一眼這姚緋:“姚府的人?以前沒見過你。”


    姚緋提起裙擺,福了福身:“奴婢確實第一次來王府,我們府裏原送藥膏的嬤嬤病了,奴婢今日是替嬤嬤頂班的。”


    那巡防侍衛聽完,臉上緩和了些,指了指花園右邊的小徑:“從這裏直穿過去,然後右轉一直走,便能出府了。”


    姚緋急忙點點頭,道了聲“謝”字,一路小跑著往花園那邊去。


    她生平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所以拐進去走了好


    遠,發現自己的手心裏都是汗。


    姚緋長長唿出一口氣,心裏想著這書信,想著要快點將這信帶給父親。


    又惦記起自己哥哥姚淵的安危,這樣出著神左拐右拐,又要避開時不時走來的鎮南王府奴仆,以免謊話被揭穿,如此三躲兩躲,在花園裏走了好幾條道,忽然發覺,自己好像真的迷路了。


    這碩大的鎮南王府,一模一樣的高牆,處處都是花草和高聳的古樹,姚緋走了一陣,隻覺得暈頭轉向。


    她摸了摸懷裏的東西,又看著頭頂上被雲彩遮住的太陽,靠在身後一個不知道是什麽院落的柱子陰影裏,休息休息。


    這時,突然聽見遠處急速傳來了腳步聲。


    “你遲到了。”


    一個年輕男子歡悅的笑聲從遠處傳過來。


    這笑聲乍一聽,似乎蘊藏著的豐富連綿的愛意。但是再聽過去,卻很是低沉,似乎壓抑著什麽。


    姚緋一怔,自己難道這麽不走運,大白天就碰見了侍衛與奴婢私會?


    奴婢與侍衛兩者不能互通,在鎮南王府裏,這是條不容違犯的府規。


    被發現私會就是個死啊,萬一他們看見了我,還不狗急跳牆殺了我滅口?


    姚緋腳下一頓,周圍也無路可逃,隻好躡手躡腳,也結結實實地藏進了身後院落的床下麵。


    剛躲進床下,就聽見外麵的殿門被關上了,兩個人的腳步聲跌跌撞撞地邁進來。


    那女子一聲嬌柔但參雜著恐懼的聲音:“王爺。”


    躲在床下的姚緋,驚得緊捂住自己的嘴,生怕發出一點聲響。


    謝銀堂挑起的眼角氤氳著微微怒意,薄唇似勾微勾。


    伸手捏住那女子的下顎。


    “你說,本王應該如何懲罰你?”


    拿起她的手,輕輕揉弄,眼中興味越濃。


    妾室楚梅生了一雙嫵媚勾魂的眼睛,她俏麗的臉上此時卻全是淚水:“王爺,梅兒苑裏的如晴故意將梅兒穿來見您的藤紋玉錦裙偷偷剪了洞,還好妾身路上發現此事,趕迴苑內更換,否則如今定要在王爺麵前失儀了。妾身錯過了相約時辰,妾身這就去向王妃領罪。”


    謝銀堂眼中一抹神情一閃而過:“向王妃領罪?王妃從來都說,可王府的規矩,都被你們這些小狐媚子搞壞了,你們這些妾室,比普通奴婢跋扈,卻又比正經主子低賤,也曾打你打到下不了床,她這樣對你,你不怕她麽?”


    “怕……可是為了王爺,妾身……”


    “為了本王,便是白日宣/淫,也是可以的。”謝銀堂伸手,勾起楚梅的下巴。


    聲音慵懶,近乎溫柔的語調裏,姚緋竟然聽出了一絲無所謂與冷清。


    楚梅纏上謝銀堂的腰,解開他的衣扣。


    手卻被對方一把抓住了。


    探究的眼神如利箭一般:“不過你說如晴剪了你的裙子?她可是你的親妹妹,為何如此害你?”


    楚梅低著頭,柔弱無骨,楚楚可憐:“那丫頭確實是妾身庶妹,可是妾身萬萬想不到將妹妹帶進王府,最後她卻覬覦王爺,嫉恨於我。”


    “那麽說是為了本王咯?本王見她也不過幾次,僅是


    前幾日問了她一句尋常話,她竟就起了覬覦之心麽?既然如此,你又準備怎麽懲罰她呢?”


    他的手撫上了她的脖子,掌心溫度熱得幾乎要燙破那雪白的皮膚。


    “妾身氣急,還沒有想到如何懲罰,趕迴苑內去時,她見事情敗露,竟然先跳了井……”楚梅抹了抹眼角,看上去極為傷心。


    剛過不惑之年的謝銀堂,一張臉依舊俊朗無比,他嘴角漫不經心地上挑,眼睛裏似乎含笑,更多的卻是譏誚。


    “人心真是難測,你說是嗎?梅兒?”


    不等楚梅迴答,就已經被一把推倒。


    楚梅疼得囁嚅出聲,眼淚卻不敢落下來。


    姚緋在床下麵腦袋隻覺得嗡嗡響。


    床上麵兩個人正在顛龍倒鳳,不知天地為何物;床下麵姚緋大氣都不敢出,一雙耳朵好死不死地要一直聽著這靡靡之音。


    碰見侍衛和奴婢私會可能被滅口,那要是被發現偷聽鎮南王的床笫之歡,這還不得把我活剮了??


    姚緋的心抖了抖,隻覺得脊背上透了一層冷汗。


    忽然,隻聽見木門被急速地敲擊著,接著一個老嬤嬤的聲音道:“王爺,王妃說,十七姨娘的苑裏死了人,想請十七姨娘去問話。”


    楚梅臉上本還有幾分得意神色,如今已經嚇得花容失色。


    自己明明安排了娘家人,待那丫頭一死便送出府去,為何先是王爺問詢,如今不僅沒有送出府,還被小姚氏發現了?


    自己這副樣子如何能落在那毒婦手裏?若是那毒婦發狠,用銀簪子向她喉嚨狠狠一戳,自己便要如去年的十五姨娘一樣,早早入了輪迴。


    不要!


    不要!


    楚梅嚇得發抖,她撒著頭發攀附在謝銀堂的胸前,祈求地看過去,使勁搖著頭,意思求王爺許了自己不去。


    謝銀堂卻沒有迴應,兀自將衣裳穿好:“你們進來吧。”


    “王爺……”楚梅一把拉住謝銀堂。


    謝銀堂站起來,別過臉,不去看她,表情十分冷漠:“王妃找你,你去便是。”


    “王爺!!!”


    不等楚梅再祈求,外麵進來的嬤嬤已經將尚且衣衫不整的楚梅架起來,連抬帶拽地拖了出去。


    謝銀堂穿戴好,走出這木門,站在門前的陽光裏,他仰頭看著天上的雲朵,許久。


    親姐姐尚且會因為自己的一個眼神,一句話而遷怒妹妹,痛下殺手。


    那麽不是親姐妹呢……?


    謝銀堂幹澀許久的眼眶裏,一抹淚光轉了幾轉。


    姚緋躲在床下,大氣不敢出,忽聽門前的王爺聲音似有哽咽:“況值闌珊春色暮,直恐好風光,盡隨伊歸去……桑梓,若你還在,該多好……”


    姚緋聽聞那聲“桑梓”,猛地想到懷中信封上的落款,驚得呆住了。


    而謝銀堂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陽光裏。


    姚緋此時哪裏還敢多待一秒,她快速地從床底下爬出來,草草看了一眼身後林亂鬥床,再看清外麵無人之後,毫不猶豫地快速衝出了院落。


    尋到出路,直奔出了鎮南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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