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所在的小院,和其他低矮的石頭房不同。


    這裏,院牆極高,每一道牆都有薑念翻進來那道牆那樣高。


    院外即使來人,站在院裏的時候,也看不見。


    當然,同樣的,院外的人也不知道院裏是個什麽情形。


    院門子被拍得啪啪作響,間或傳來之前追趕薑念的那些海盜的聲音。


    “開門!盤查!快點開門!盤查!再不開門,小心把你帶到後山開礦!”


    薑念扶著老頭的手,微微有些緊,她不能連累老人家,人家發了善心,剛剛還要請自己坐呢,若是連累了人家,那自己也太不是個東西了。


    薑念剛想說她會立馬離開,老頭卻看了她一眼,聲音極輕的說道,“稍安勿躁,你進屋去。”


    老頭用手裏的棍子指了指黑漆漆的石頭屋,薑念還想說些什麽,老頭看著薑念的目光卻陡然一厲,讓人有一種不容拒絕的威嚴。


    這一刻,薑念覺得自己麵前的不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頭子,反而是一個久居高位的上位者。


    那就信他一次?


    薑念點了點頭,速度極快的躲進了石頭屋。


    老頭拄著棍子,在院外之人將院門拍的啪啪作響之下,慢悠悠的一步一步挪到了院門口。


    “誰在這裏叫囂?”


    老頭打開院門,對上了外頭三十來號海盜。


    領頭的海盜,就是剛才發現薑念身影不對的那個海盜。


    他見開門出來的是一個十分蒼老的老頭子,顯然沒把對方看在眼裏。


    “盤查!趕緊讓開!讓我們搜一搜!”


    娘的,追了這麽半天,他們一個個累得唿哧帶喘,明明那娘們就在前麵不遠處,可這麽一晃神的功夫就找不著人了。


    他敢肯定,那娘們一定是躲在這附近。


    要不然,還能憑空消失了不成?


    他就不信了,找不著那娘們兒!


    挨家挨戶的查,一定要挨家挨戶的查,如果讓他發現誰家敢擅自收留那個娘們兒,他絕對把他們都送到後山開礦,要不就是扔到菜池喂變異獸。


    領頭的海盜上去就要推老頭,然後闖進院裏。


    老頭卻動都沒動,將拄著的棍子往地上狠狠一拄,發出“砰”的一聲。


    “你敢!”


    老頭的舉動當即就把領頭的海盜給震懾住了。


    但是,瞬間,領頭的海盜就迴過神來。


    “我說你這個老不死的玩意兒啊!居然跟攔著我們?不想活了?來人!給我把這個老家夥弄到後山菜池!娘的!老子今天出門是真沒看黃曆,一而再再而三的讓你們這幫子人給老子添堵。”


    領頭的海盜一聲令下,後邊就上來幾個海盜,想要把老頭架開。


    可跟在領頭海盜身邊的一個人,卻在此時阻止了他。


    領頭的海盜不解其意,“你幹什麽?還攔著我!不想立功了!”


    “不是,我是說你——沒認出這老家——他是誰?”


    “他是誰?不就是個老不死的嗎?”


    那人趕緊給領頭的海盜擠眉弄眼,可是領頭的海盜此時正在氣頭上,根本就沒注意到,甚至還在大言不慚的叫囂著。


    那人見此,便急急的把領頭的海盜拉到一旁。


    兩人不知說了些什麽,隻間或瞟上一眼老頭。


    老頭卻絲毫沒怕,甚至臉色都沒變,拄著棍子站在那裏,大有一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絲毫沒有讓任何一個海盜進到院裏。


    等那兩個躲在一邊說話的海盜再迴來時,兩人臉上都麵露尷尬,態度一反之前的囂張,甚至還陪著笑臉,頗有幾分討好的意思。


    “實在對不住,南先生,我們不知道是您,得罪了!是我們有眼不識泰山,還希望您大人不計小人過,給我們一個改過的機會。”


    老頭站在那裏,眼皮都沒抬,也沒做聲。


    領頭的海盜見老頭沒搭腔,狠了狠心,直接給了自己一個嘴巴。


    聲音之大,站在後邊的三十來號海盜全都聽見了。


    這還不算完,他見老頭看了自己一眼,就是那一眼,讓他脊背生寒。


    他覺得自己自打嘴巴的行為,似乎能讓老頭消氣,然後就開始了自打嘴巴的行為。


    直到二十幾個嘴巴下去,他的兩邊臉頰又紅又腫,老頭才從嗓子眼裏擠出了一句話。


    “停吧,老頭子我年歲大了,見不得血,再打下去可就髒了我的地方了。”


    領頭的海盜聽見這話,才長舒口氣。


    “您老人家不生氣就好,今天是我們冒昧了,您放心,我們這就走,再不打擾。”


    領頭的海盜給身邊幾人使了個眼色,幾人齊齊調轉方向,就仿佛身後有狗追似的,幾乎是用最快的速度離開了這裏。


    至於盤查?


    嗬嗬!


    這老頭子在這呢,誰還敢進他的院子裏盤查?


    不要命了嗎?


    直到一行三十來號海盜的身影,消失在胡同口,老頭才輕哼了一聲,掩上院門,拄著棍子,一點一點向石頭屋去。


    屋裏的薑念,早就聽見了院門口的對話。


    見老頭關門進來,急忙迎了出去,幾乎是攙扶著老頭進了石頭屋。


    石頭屋裏地方很大,至少要比昨天休息的韓由家要大得多。


    屋子分為三間,其中一間充當雜物室,裏邊雜七雜八放了不少東西。


    另一間則是臥室,好大一張木床,裏麵被褥齊全。


    而正中這間,就如普通人家的客廳一樣,屋裏放著桌子椅子,生活用品也都齊全——鍋碗瓢盆米麵糧油,甚至還有幾大塊肉。


    看得出來,老頭日子過得不錯。


    不!應該說在這蠍子島上,這樣的家底,日子過得十分不錯。


    薑念攙扶著老頭走到桌前坐下,老頭不知從哪拿出兩個玻璃杯,一個放到薑念麵前,一個放到自己麵前。


    他拿起早就燒好的水倒了兩杯,“來者是客,嚐嚐,合不合胃口?”


    薑念這才發現,老頭從那大壺裏倒出來的水並不簡單。


    水的顏色,呈淺棕色,細細嗅去,還有一股好聞的麥香味兒。


    “這是大麥茶?”


    見薑念滿眼震驚,老頭眼裏有著掩飾不住的驕傲。


    不過,一閃而逝,快的薑念根本就沒看見。


    隻聽老頭頗有些炫耀的意味說道,“老頭子閑來無事,自己弄的,一般人來了可喝不著,當真不嚐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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