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思寧走到門口,又轉過身看向南梔,“elim醫生,可不可以……讓您的助理暫時離開。”


    阮思寧帶著懇求的口吻,她眼神悲傷,整個人籠罩著一層無形的、掙脫不開的悲傷。


    她日思夜想的兒子就站在麵前,但是她卻不能和他相認,她這副模樣,沒有幾個人能接受得了。


    有幾次薄清澤趁著夜色晚了,帶她出去散心,意外遇到了路人,那些路人叫她女鬼、妖孽、還有的,叫她女巫和惡魔。


    更甚至於,他們衝上前要打她,要拉她去浸豬籠,更甚至放話要把她綁起來用火燒她。


    幸好,黎北一直帶著保鏢在暗處跟著,她才免於被人抓去。


    阮思寧是真的害怕,她雖是薄夜寒的親生母親,可她生下他之後,就沒有養過他一天,沒有抱過他一次。


    沒見之前,她日思夜想,見了之後,她卻膽怯了。


    南梔看著阮思寧悲傷的神情,瞬間就猜到她在顧慮什麽了,她點點頭,“好,我等下就讓他先下山。”


    “謝謝,謝謝。”阮思寧感激不盡,心底又有些失落,不過,她很快又打起了精神,隻要治好了這個怪病,她就可以以正常人的模樣去見兒子了。


    “謝謝您,真的感謝。”


    “夫人不客氣。”


    南梔心情沉重,阮思寧的情況很棘手,她得抓緊去查資料才行。


    “麻煩夫人給我安排一間客房,然後不要讓任何人來打擾我,我需要知道一下夫人發病時候是什麽樣子的,所以我們現在先不治病。”


    “好,都聽您的。”


    阮思寧一一答應下來,她轉身去拿了薄清澤記錄的本子,迴來交給南梔後,又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


    “elim神醫,你等下叫助理迴去的時候,我可不可以站在門口看一看。”


    阮思寧小心翼翼地道:“我不靠近他,不會傳染給他的。”


    “夫人,這兒是你的家,你想站在哪兒都可以的。”


    南梔拿起本子,“我去和小薄說一聲。”


    “對了,我這個助理,很愛自己的爸爸媽媽。”


    南梔衝著阮思寧微微笑道:“他常說,最感激的人就是把他帶到這個世界來的爸爸媽媽,然後就是爺爺。”


    南梔說完後,阮思寧的神情一下子就愣住了。


    “我先去叫小薄先迴去。”


    南梔繞過阮思寧,剛走到樓梯口,就聽到後麵傳來了壓抑的哭泣聲。


    阮思寧克製著自己,不敢讓自己哭出聲音來,可是越想,心裏就越難受。


    她多想衝出去,抱住薄夜寒告訴他,她是媽媽。


    但是她不敢。


    她現在的樣子還算正常,再過一兩天,或許都要不了一兩天,她就會發病了。


    她發病的樣子,很可怕。


    “對不起,對不起。”


    阮思寧一邊哭,一邊哽咽著說對不起。


    南梔站在樓梯口,好一會兒之後,才緩緩下了樓。


    薄清澤等在樓下,看到她下來,馬上就迎上前,“老師,我夫人的病,有希望嗎?”


    薄清澤問得小心翼翼的,這些年求醫的次數太多了,他都記不清自己有多少次從希望到失望,再從失望到絕望了。


    如果這一次還不行,他就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妻子等死了。


    “我會治好尊夫人的。”南梔斬釘截鐵,毫不猶豫地迴答。


    “不管用什麽方法,花費多少時間和精力,我一定一定,會治好尊夫人的。”


    “謝謝,謝謝。”


    薄清澤撲通一聲,毫不猶豫地就跪在了南梔的麵前。


    “謝謝elim老師,謝謝elim老師,你是我們夫妻的大恩人,隻要我夫人好了,我一定把elim老師你當做親生父母。”


    “別。”南梔急忙上前攙扶起薄清澤,“薄先生言重了。”


    她可不敢做薄夜寒父母的父母。


    這輩分,都亂了。


    “我一定會盡力治好尊夫人的,薄先生請放心。”


    “謝謝,謝謝,有什麽需要我們配合的,elim老師你盡快提。”


    薄清澤眼淚落了下來,這些年妻子總說他苦,但是他哪裏比得上她半點。


    他能做的,隻是不離不棄的陪著她,卻又分擔不了她的半分痛苦。


    每次眼睜睜看著妻子受苦受罪,薄清澤就恨不得生病的人是自己。


    “薄先生,尊夫人讓我叫我的助理先迴去,我去和他說一聲。”


    南梔把薄清澤攙扶起來後,緩緩地說道。


    阮思寧礙於自己的樣子不敢見薄夜寒,那薄清澤呢?


    自己的兒子就在眼前,他要見嗎?


    南梔放慢腳步,聽著身後的動靜,可一直到她到了大門口,也沒見薄清澤追出來。


    她在心裏歎了口氣,看來他們是打定主意,不和薄夜寒相認了。


    也是,如果兩人有心要和薄夜寒相認,那就不會在一開始的時候就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的了。


    別說薄夜寒從小沒見過他們,就算薄老爺子來了,都不一定能認得出來。


    南梔走到外麵,薄夜寒站在一棵鳳凰樹下,正在和黎北聊著什麽,看到她出來,馬上就迎了上來。


    “師父,看好了嗎?”


    “小薄,你先迴去吧!”南梔歎了口氣道,“你留下來也沒啥用,就迴去好好工作吧!給我多賺點錢。”


    “嗯?”薄夜寒俊雅的眉頭蹙起,“什麽意思。”


    “就是字麵意思。”南梔拉著薄夜寒走到一旁,“薄夜寒,你聽我的話,你先下山。”


    “記住我說的,去把我們的新家給安排好。”


    “梔梔,你老實告訴我,這家人的病能不能治。”薄夜寒眉頭緊蹙,“是不是有很大的困難。”


    “是。”


    南梔斟酌著,要怎麽和薄夜寒說。


    “但是具體的,我也不好說,病人的隱私需要保密,就算你是我男朋友,我暫時也不能說。”


    薄清澤和阮思寧這麽多年,一直費盡心思的瞞著薄夜寒,寧願讓他誤會他們做父母的,也不想讓他知道真實情況。


    所以她是萬萬不能在沒有經過他們夫妻同意的情況下,私自把情況告訴薄夜寒的。


    “薄夜寒,你會理解我的,對不對。”


    南梔神情凝重,一眨不眨的盯著他,“你是全天下最好的男朋友,肯定會支持女朋友的事業的,對不對。”


    “我不走。”薄夜寒毫不猶豫地拒絕,“我留下來也不會妨礙到你。”


    “我可以打雜。”


    “那也不行。”南梔態度堅決地駁迴,“你必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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