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池。」宋伯西看我半天不說話,又推了推我。


    我驚了一下迴神,老天,我竟然打了個盹。我按了按發麻的頭皮,看著他:「伯西,我欠你一條命,這個人情你記著,我一定還。」我說完撐著地板起了身。


    「杜清池。」宋伯西驚呆了,他說了半天,我輕描淡寫一句話就打發了他,他立刻氣急敗壞起來:「你想和徐徐過安穩的日子,這是不可能的事情。清瀾門垮了,但我沒垮,你逃不了,徐徐逃不了,孩子也逃不了……」


    我冷笑一聲:「宋伯西,威脅人這種事情你還是省省吧。謝謝。」


    「你真的半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他擋住我的去路。


    「我真的隻想做個好醫生。」我說。


    「不惜讓徐徐和孩子成天生活在驚恐和威脅之中?」他眯著眼睛。


    我揪住他的衣領:「你試試看。」


    宋伯西掰開了我的手指,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後,他轉身朝他的車子走去。


    我也上了車,車子重新上路。宋伯西沒有再跟著我了。我直接開去了月子中心,因為我清楚這些人的齷齪,沒有他們查不出來的事情,那我還躲什麽,索性不躲。


    夜太深了。我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輕手輕腳的進了徐徐住的套房。月嫂正在給寶寶換尿布濕,我做了個噓的手勢。


    然後我悄悄的走到了裏麵的房間,徐徐睡得正香。我走到床邊,借著月色看著她熟睡的樣子。看了一會兒。我扶著床沿輕輕的坐了下來。握住她的手,我感覺疲憊到極點的身體有了一點點力量。


    她是我的妻子,我們還有一個共同的寶寶。這樣的日子多好,那些陰霾卻總也不肯散去。徐徐總怪我憂心忡忡,因為我時刻都擔心著。恐懼著,卻又不敢讓她知道。


    「清池。」睡夢中的徐徐似乎有了感應,她往我身上蹭過來,雙手環住了我的腰。


    我坐在床邊不敢動彈,我這身上還有手術室的消毒水味,我有點潔癖,不願意這樣摟著她睡。


    「徐徐。」我輕輕拍了拍她。


    她立刻驚醒過來,一骨碌坐起來,搓著惺忪的眼睛傻呆呆的看著我,然後又伸手摸摸我,摸完後她才伸手開了床頭燈。


    「清池。」她惱怒的推我一把,「我以為我在做夢,你怎麽這個點來了?」


    「這兩天寶寶乖嗎?」我柔聲問她。


    「乖。」她拉拉我的手,「你是不是才從醫院趕過來的?」


    「嗯,快躺下睡吧,待會兒寶寶鬧夜了,你還得起來。」我扶著她,想讓她躺下。


    「不要,你陪我。」她摟住我的手,「我都好久沒躺你懷裏睡了。」


    「你快睡。我待會還得迴家去洗個澡。」我哄她。


    「不行,不行。」她將我拽得更緊,「你今天必須陪我。」


    我被她纏得沒辦法,隻能和衣躺了下來:「我陪你躺著,等著你睡著了我再迴去。」


    她的手卻不老實起來:「我不管。你今天就睡這裏。」她跪起來幫我解衣服。


    沒辦法,我一身髒兮兮的躺了下來。她蹭到我懷裏,靠著我胸口,心滿意足的睡著了。


    我明明困得要命了,可摟著她。想著宋伯西的威脅,我卻怎麽也睡不著。閉著眼睛,便是那一日的世外桃源,早有準備的宋伯西將我從秘密通道劫走。然後他把我送到了x城的一座宅子,我被關在那裏大半年。那大半年的時間,我沒有見過宋伯西。


    羅叔一直在找我,誰會知道我被劫到了北京。


    世外桃源和和清瀾門的風聲漸漸消停下來,宋伯西終於露麵了。我見到了孫潔,顏未,以及其他門內的幾個人。宋伯西每天的事情就是給我們描繪藍圖,他即將締造出來的一個新世界。


    沒人為他所動,所有的人在經歷了清瀾門的毀滅,都對這個殘破的世界失去了信心。宋伯西還想締造一個新的清瀾門,那是一件多麽可怕的事情。


    他還沒看夠這世間慘狀。還沒被這黑暗侵蝕夠麽?


    時間長了,顏未先倒了戈。孫潔雖然平日裏不太正常,但在這個件事情上,她異常的堅定。宋伯西為了殺雞儆猴,當著我們的麵將孫潔殺了,並且是肢解。


    孫潔死後,宋伯西對我們幾個人分別關押,他用各種酷刑折磨我們。不讓我睡,不讓我喝水,不讓我撒尿……


    睡夢中的徐徐驚了一下,伸手摸了摸我,然後她又睡著了。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翻了個身,將徐徐摟緊。她新洗了頭,頭髮裏散發出一陣洗髮精的香味,我聞著這熟悉的香味漸漸安心下來,慢慢的,我也睡著了。


    「喂,杜清池。」有人捏我的嘴巴,我轉了轉頭,不想搭理徐徐。


    「我也不想吵你啊。」她趴到我耳邊,「可是你的手機已經響了十二遍了啦,你醫院打來的,肯定又有十萬火急的事情嘛。」


    我猛的睜開眼睛:「手機給我。」


    徐徐趕緊將手機遞到我手機。


    我接起了電話,一起大車禍。十幾個傷員送到了醫院,我得馬上趕迴醫院去。我邊接電話邊下床,穿鞋子我讓徐徐趕緊去給我擠牙膏。


    「討厭討厭討厭真討厭。」徐徐嚷嚷著,但還是乖乖的往洗漱間走去。


    五分鍾後,我抓著車鑰匙匆匆往外跑。跑到門口時。差點跟進門的小來撞個正著。


    「杜先生。」他嚇了一大跳,趕緊護緊了手裏的罐子,「你差點撞翻姐姐要喝的湯了。」


    我一把抓住他。


    他眼中有驚恐。


    「過來,我有話和你說。」我拖著他快步往拐角處走去。


    他畢竟是訓練有術的人,跟著我走到了拐角,不等我開口便急促:「杜先生,是不是有什麽情況?」


    「是,這幾天你和南音都在這邊呆著吧。宋伯西昨天晚上來找過我了。這事兒別讓徐徐知道,記住沒有?」我道。


    「是。」他點頭。


    「我走了。」我鬆開他,快步往樓下走去。


    又是一天的忙亂,我連續上了三台手術,最後一台手機結束時,我沒撐住,腿一軟當場坐到了地上。


    主任在旁邊,見狀將我扶起來,對我的辛苦表示了慰問,並表示為了慰勞我的辛苦,接下來給我放三天假好好休息一下,加上周六周日,我一下子有了五天假期。


    離開醫院後,我先迴了家,洗了個熱水澡。從浴室出來後,我給羅叔打了電話,約了見麵時間後,我迴到了房間,現在我得抓緊時間睡一覺。


    這一覺醒來時,已經到了第二天中午了。廚房裏傳來菜香味,我有些昏昏然的,撐著床下了地,頭重腳輕。


    我有好幾年沒生過病了吧,這迴是要感冒了嗎?


    「小來?」我喊了一聲。


    「杜先生。」小來應聲從廚房出來,「午飯馬上就好了,南音在月子中心,我給你做好飯後也過去。」


    我轉身進了廁所,洗臉刷牙。準備刮鬍子時,鏡子裏出現了一個人。


    「杜清池,我不請自來,你不會不歡迎吧。」宋伯西靠著廁所門微笑著。


    我開始刮鬍子:「不歡迎。」


    「給羅荀打電話是沒有用的,他弄不到我身後的人。杜清池。識時務者為俊傑。」宋伯西退了幾步,打時著我的房間,「不過這裏空氣確實蠻好,院子裏兩條狗也很可愛。哦,還有小來,他不做男寵了,做菜倒是很不錯。嗯,南音呢?她可原本就是我的人吶,杜清池,你占用我的人這麽久,是不是也該還給我了?」


    我如果是二十幾歲的時候,應該會拆下刮鬍刀片直接上前去抹他的脖子。但現在的我已經有所畏懼,我有妻子,有孩子。我不敢那麽不管不顧了。


    「你想怎麽樣?」我淡淡地問他。


    「跟我合作。你可以繼續住這裏,和徐徐過田園生活。但小來和南音得跟我迴去。你和徐徐包括你們孩子的名字都得入名冊。這是我對你作的最大的退步。」宋伯西一臉恩典的表情。


    我心裏冷笑了一聲,我吃了那麽苦受了那麽多的罪,我最終又把自己埋迴坑裏?我杜清池豈是那麽愚蠢的人?


    我終於把鬍子刮好,捧水洗了洗臉,我轉身出了廁所。


    宋伯西抱著胸站在那裏看我。


    我也站定。


    「我們聊聊吧。」他說。


    「沒什麽好聊的,我對你說的任何事情都不感興趣。」我道。


    「杜清池,所以,你寧願和大家死做一堆?」他發狠起來。


    「我隻是一個醫生,幫不了你任何的忙。這個世界上,比我有優秀有用的人多了去了,你為什麽非要找我?」我拿過櫃子上的公文包,準備出門。


    走了兩步,他把槍抵到了我頭上:「上一次,我放了你。那個時候,我沒有太大的把握能把新的清瀾門做起來,但現在我有絕對的把握。那個時候我就說過,你的命是我的,所以,你得聽從我的安排。」


    小來從廚房出來,他手裏端了麵,見此情景,他愣了一下:「宋,宋先生,你吃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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